柳玉然还未想清楚这个误会的旁人是谁,是哪位师兄或者师姐,就见到师尊姜云离率先走了,曲折的上坡路,在他脚下如履平地。
她抛下了这些念头,也跟着追了上去,问道:“师尊,这金平之事已了,咱们什么时候回长洲?”
金平赵氏的主谋赵君德和赵涿光父子已经伏诛,其他的爪牙想来也不会被放过,想来不日,各家便会陆陆续续地回师门了。
姜云离负手悠然前行,道:“后日便会启程。”
这是今天晚上封韬晦特意找他商量的日期,留给弟子一天的时间缓冲,该告别的告别,该带走的带走。
师徒二人又沉默了。
昏暗且狭窄的路上,枝枝蔓蔓的树枝,横在路中央,时不时需要动手拨弄一下,方可通行。
柳玉然跟在一侧,为姜云离清理路旁的枝蔓,这不疾不徐的姿态,倒是显得不刻意,没有引起姜云离的注意。
这是一条小道,今日却格外热闹。
迎面下来两个弟子,一男一女,陌生的弟子服,也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却格外有礼。
引得柳玉然心中直犯嘀咕,暗道:大晚上的,不在宴会之上饮酒作乐,往山下去哪里?总不至于两个人连夜赶路回师门吧?
他们朝着姜云离恭敬地行了一礼,起身又继续下行,外侧的女弟子离得不近,眼眸瞥向柳玉然时,幅度有些大,引起了柳玉然的侧目。
在柳玉然看过去的时候,女修又快速地收回了目光,低垂着头,看似恭敬,其实眼神躲闪,似乎有心虚之色。
柳玉然眼眸一转,心中一惊,心道:此处是小路,为何这二人不从宽敞的正门下山,而要从偏僻的小路离去?
她呵斥道:“站住!”
同时,手指微动,九霄出鞘,片刻间架在了最近的男弟子身上,利刃紧紧挨着男弟子的脖子,似乎往前一分,便会割伤脖子。
“啊!”
惊呼一声,对面的两个弟子抬起头来,缩着身子,男弟子问道:“这位仙子,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持剑相对?”
对方越是胆小怕事的模样,柳玉然心中的疑惑越发深了,她缓步走了过去,道:“你们二人下山做什么?”
“我们……我们下山回师门,门中有一位师妹走丢了,师门命我二人回去寻找。您别不信,我们师妹是我二人一手带大的,让我们寻找更恰当。”
最开始男修说的话还有些底气不足,越说越多,竟然越发流畅了起来。若是说连夜下山找师妹,也说得过去,但是……
姜云离在一旁,看着柳玉然持剑对着两个陌生修士,也没看出不妥之处来,道:“为何不走正门?”
“禀元清上尊,您有所不知,这入夜之后,正门便会有各派的弟子轮流蹲守,以防赵氏余孽逃逸。我们要是下山,便要找孔宗主要手令,而我等……”男弟子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等地位卑微,还没那个面子去找孔宗主。”
姜云离不置可否,看向了柳玉然,柳玉然也分辨不出男弟子说的话的真假,她勾了勾嘴角,转向了女弟子,道:“这位道友,可否与我说两句话听听?”
“仙子,我师妹她是哑巴,不会说话。”男弟子连忙将女弟子护在身后,笑着解释道。
柳玉然轻轻一瞥,道:“可是,我刚刚听到她的尖叫了,那一声‘啊’可是两个人的声音。”
男弟子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他解释道:“我师妹听不见,只会凭本能‘啊’一声,您要问什么,就问我。”
这话完全是胡扯,柳玉然自然不信,她挑了挑眉,道:“二位可否以真容相对?”
只见柳玉然话落,对面的男女弟子对视了一眼,眼底的惊讶遮都遮不住,略带几分为难之色,倒是没有被拆穿的狼狈,也没有狗急跳墙的恨意。
这让柳玉然越发疑惑了,这两个人是谁?
她收了九霄,横在身前,左手手指指尖轻轻敲击着剑锋,调侃道:“二位可商量个所以然来?”
姜云离听到此处,也知道这两个人身上有不妥,虽未有杀意,他还是略微站在柳玉然一侧,挡了挡对方。
还是对面的女弟子爽快,伸手在脸上一抹,慢慢撕掉一层薄薄的□□,她笑道:“柳师妹,别来无恙!”
柳师妹?
这世上能称她一声“柳师妹”的修士,除了衍一宗的弟子,就是已经被灭掉的合欢宗的弟子。
这熟悉的嗓音,熟悉的霸道语调,正是最后曾和她一起出门历练的孔令若。
柳玉然抬眸望了过去,眼前其貌不扬的女修,来了个大变脸,面具之下,竟然是孔令若那张艳丽的脸庞。
她手指一僵,收起了九霄,惊喜地道:“孔师姐?”
因为合欢宗被灭,她一路顺流而下,也不是没有找过合欢宗的弟子,却始终没有任何消息。在她快要放弃时,前几日在赵涿光嘴里,又得知孔令若等人坠崖了,她不是没想过可能活在某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