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循独自站在梨树下,头顶是浮着三两颗星星的夜空和梨树干秃秃的枝桠,周围是冰冷的风和雪。
他没有觉得冷,反而有些热,丹田之中有气流在胡乱挣扎,窜进又钻出,像刀在刮着他的肺腑,疼得人浑身发抖,这种痛苦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代表他的功力正在以可喜的速度恢复着。
之前的嗜睡已经引起他的注意,这次直接突然晕厥导致长时间的沉睡更是让他心惊。武功练到他这种境界,没有几个会是贪睡的人,他更不是被人随便一气就会吐血的菜鸡。一直以来的顺风顺水让闵循过于自负,根本没把这次的功法秘籍完整看一遍,心法反噬后会发生什么他自己记得不太清楚,还是殷雪璃趁南风他们不在的时候提醒他,心法里的确有一条说起了会有类似嗜睡、心悸、呕血、四肢乏力、精神不济的副作用,严重的还会走火入魔。
殷雪璃感慨,“那么多种副作用,少主遇上的却是程度最轻的一种,运气可真好啊!”
听起来很是为自家少主没有被功法反噬得死去活来而惋惜。
闵循背对着房屋,凝神看着掌心,有一束火苗正灵活地在他张开的五指间跳跃,随他的控制改变大小和形状。
身后突然传来木轮滚动的声音,闵循手掌一握,火苗随即消失。他回头看见南风推着椅子从走廊下来,一路压过积雪到他身边。
万二五的椅子的确做得好,不知安装了什么机巧,行动起来又稳当又不费力,南风操作得很是熟练。
闵循在听见的动静的第一时间就收敛起所有功法,此刻的他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差别,只是语气更温柔了些,“怎么不睡觉,跑到外面来?”
“听到外面有动静,有些担心,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怎么,还是难受的厉害?”
“已经不妨事了,要多谢你和林竹的药。”闵循看到他的披风系带松了,露出脖颈,风一个劲儿往里衣领和脖子间的缝隙里灌,知道他怕冷,便伸手替他重新系紧,顺便将披风裹裹紧,“林竹睡了?”
“已经睡了。他今天又是找大夫又是买药煎药,累了,睡得比平时早。”南风入了夜就不戴布条了,他的脸完整干净的呈现在闵循面前,眼睛不知为何总是湿漉漉的,总带着一种文静孱弱的无辜,让人不敢多看。
闵循扭开不自觉停在他身上的视线,“外面冷,我送你进去吧。”说着就去推椅子。
南风抬手搭在他的手背上,阻止他的动作。
“今天的事,委实抱歉……”
闵循的目光落在他手上。
南风的手腕白,手也很白,手指细长好看,掌心很暖,指尖却是凉的,让他生出一种想反握住,包裹住的冲动。
南风虽然看不见,可依旧一脸诚挚且歉意满满地“看着”他,“没有过问你的意识就擅自定夺,让你生那么大气,连内伤都发作了。”
闵循笑起来,“不是已经道过谦了?你不要自责,我的话也的确说的重了,该道歉的是我才对。话说回来,要不是这一气,我还不能发现自己的内伤已经这么严重了,要是错过这次,等更严重时才发现,或许就不是喝两剂药就能治好的了。这叫……因祸得福,是不是?”
南风松了口气,也露出笑容,“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他把手收回去,收进披风里藏起来了。
闵循觉得原本被握着的地方空落落的。
等等,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闵循觉得反噬副作用不是嗜睡,而是直接把脑子烧坏了。他赶紧把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下去,不敢再看南风的脸或者其他从衣服里露出来的任何地方,推着人往屋里走。
“这里还住的惯吗?”
“挺好的。”
“真的不考虑换个大点的房子?”
“不了吧……”南风犹豫了一下,“不过若你要在四方城长住的话,可以等再宽裕些了买。”
“好,听你的。”
“对了,”南风想起要紧的事,“雪璃姑娘今年几岁了,许人家没有?”
“还没有吧,怎么了?”闵循对殷雪璃的私人感情不了解,也从来没过问过。
“林竹似乎对她很上心,要不你帮我留意一下?”
“林竹和她?”闵循很吃惊,殷雪璃那种婆娘居然也有男的敢喜欢?他转念一想,林竹是不知道她的本性和杀人时的模样才胆大包天心生好感,要是以后让他知道了,会不会比知道他的身份还要震惊?
想想就有点激动呢……
“嘿嘿,好啊,下次我见到表妹了仔细问问。”
“为什么我觉得你这声嘿嘿笑得不怀好意?”
“我哪有!”闵循很严肃地强调,“我这是为林竹那小子和雪璃表妹高兴。话说你怎么也对这种事情上心了?别是被马大娘传染了吧!以后少和她来往……笑什么,快答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