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利益共同体，这个班的同学感情不说极好，也应该是有一些的。
但实际上——昨晚发出了打斗巨响的宿舍内的学生没来上课，他们就算没亲眼目睹应该也猜到发生了什么，可此时这些学生的表情是什么？
是怨恨，是疏离，是恐惧……唯独没有人露出对没出现的两个学生的担忧。
在这个夜晚有杀人犯出没的学校内，所有人都在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就连老师也没去过问一句没来的学生的下落。
“真是诡异又畸形的抱团取暖。”乔宿小声总结了一句，把纸翻过来重新画起他高深莫测的凌乱线条，同时他乌黑的眼眸中隐隐闪过一抹深思——或许他也应该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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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佳婉被人温柔叫醒时，代表午休的下课铃声正好悠然响起，她直起身，披在肩上的校服外套顺势滑落。
“唔……”沈佳婉下意识抓着外套，意识还混沌着，她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外套，又看了看只穿着衬衣的乔宿，声音有些含糊：“乔哥？”
整个人散发着没睡醒讯息的沈佳婉看上去又软又萌，乔宿看着她还带着两道压痕的粉嫩小脸蛋，手蠢蠢欲动，但到底还是压制住了揪一下的冲动指了指门口：“褚樊找你。”
“……？”顺着乔宿指的方向看去，褚樊正靠在门口，双眼暗沉地看着他们两个坐着的方向。
反应了一下，沈佳婉想起来自己昨天说了今天中午请褚樊吃饭的事，使劲揉了揉困顿睁不开的眼睛，她快速清醒起来。
站起来刚要走，沈佳婉看到空荡荡的班级突然想到什么，撑着桌子对乔宿问道：“乔哥你也和我们……”门口的褚樊眼眸微深。
“我一会有事，”截住沈佳婉的话头，乔宿轻笑着婉拒了沈佳婉的邀请，身体力行表示自己拒绝做电灯泡。笔随便丢在一边，乔宿干脆利落地打开后门溜了出去。
沈佳婉：“……”
晃了晃脑袋，挥去脑海中莫名其妙被嫌弃的感觉，大开的后门和窗户吹起一阵穿堂风，吹的猎猎作响的纸张唤回了沈佳婉的注意力。
被风吹的不停抖动的纸张上都是随意又凌乱的线条，沈佳婉按住瞄了一眼，画中窥人，乔宿的杰作看起来杂乱无章，似乎完美反映出作画的人当时紊乱的思维和糟糕至极的心情——起码从沈佳婉的眼里看是这样的。
看起来乔哥也没有表现的这么淡定，也对……他分明和我一样大，遇到了杀人犯，还待在这么诡异的学校，就算身手好应该也很害怕吧。但是为了不让我担心，他却表现出游刃有余的样子给我安全感……我不能一味的依赖乔哥了！
自觉发现了乔宿不想让人知道的脆弱一面的沈佳婉瞬间脑补了一大堆，心头突然一热，边关上后门边定下目标——奋起！然后保护乔哥！
变强！反过来保护乔哥！拳打变态！脚踢学校！做打击变态的女英雄！
沈佳婉正神游着，突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小婉，去吃饭了。”
沈佳婉身体一震，手下意识摸向大开的外套内侧，那里藏着乔宿送给她防身的短刀。
但等她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褚樊不知不觉间站到了她的旁边，幽深锐利的眼神正紧紧盯着被她按在手下的乔宿的涂鸦。
“这是乔哥乱画的，对了，你想吃什么？”解释了一句，感觉可以交上这个学校除了乔宿以外的第一个朋友的沈佳婉有点兴奋地自来熟推着褚樊的后背往前走。
化敌为友什么的也是很有趣的体验……如果褚樊可信的话，他们三个可以一起试着逃离这里。
或许是潜意识里隐约有种熟悉的感觉，撇去昨天的事，沈佳婉对褚樊的观感并不坏。
走了两步意识到什么，她停下了脚步，“我该怎么称呼你？阿樊？”
“……”收回凝视着乔宿涂鸦的视线，褚樊侧头定定地看着身后的少女，沉默了两秒后，说出了小时候和沈佳婉相遇时的名字，“你可以继续叫我十七。”
“…十…十七？”听到这个更像代号的名字，沈佳婉愣了一下，熟悉的感觉更加浓厚，突然灵光一闪，有悠远的记忆片段拨开层层迷雾逐渐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昏暗的雨天，从没见过的男孩带着笨拙的善意把她抱在怀里，僵硬地安抚她的恐惧，稚嫩的脸上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沉稳，不远处落地窗外震天的雷声不盖不住他声音中的郑重：“我的代号是十七号，你可以叫我十七，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会出现。”
沈佳婉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手抓住了褚樊的衣服，无意识间越揪越紧，声音带着细不可查的颤音：“雨天生日的那个十七？！”
褚樊看着沈佳婉激动的模样，眼神温和起来：“……嗯。”
“！！！”他乡遇故知的喜悦涌上心头，沈佳婉的嘴唇发抖，瞪大了眼睛看着褚樊棱角分明的脸庞，寻找着和印象中已经模糊的、幼年一面之缘的朋友相似的痕迹。
半晌，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抓起褚樊的左手，褚樊下意识挣了一下，但刚开个头，看着沈佳婉迫不及待的样子，他的动作又停了下来，任由沈佳婉把他的手一翻，露出了手腕内侧。
一条半截手腕长的狰狞疤痕仿佛丑恶的蜈蚣般盘踞在那里，因为时间太久显得暗沉又狰狞。
“真的是十七……”看着这道记忆中的疤痕，沈佳婉喃喃了一句，眼底泛起一层水光，突然狠狠抱住了褚樊。
“……”褚樊没有半点温香软玉在怀的激动，他的面上闪过一抹无措，整个人仿佛僵住一般，两只手悬在半空一动不动，小心翼翼生怕碰到哪里唐突了怀里的心上人。
——此时满心满眼都是沈佳婉的褚樊再没有心思去细想那张满是凌乱线条的纸张。
——自然也就无法察觉他直觉有点怪异的地方在哪里。
——更发现不了那个深埋在凌乱线条之中令人惊叹的杰作。
——那些一眼望去相对空白的地方组合在一起，赫然是一张俊美如神祇的男人的肖像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