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洲?”张芸脸色苍白站在外面,看起来摇摇欲坠。
黎云洲神色一慌,沉默地低下了头。
时针已经转向凌晨四点。
谁也没想到黎家竟然会在半夜这个时候变得这么热闹。
戴小鹊看了一眼腕表,距离任务时间还有半个小时,顿了顿,她慢悠悠地给花瓶扶正了位置,说道:“我觉得你们应该好好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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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客厅里几人沉默地坐着,张芸眼眶通红地捏着一张照片——照片里有四个人,一家四口,一对双胞胎,孩子和母亲长得非常相似。
戴小鹊轻轻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听他们说完,这才明白为什么杂货间里的照片为什么会和张芸长得这么像,因为那女孩就是张芸的女儿。
原来这家本该是有两个孩子的,但女儿黎月宁因为卷进凶杀案,被刺杀身亡。黎建涛夫妻俩突然没了一个女儿,当然接受不了,经过长时间的噩梦缠身之后,他们做下一个决定,要把女儿永远地埋藏在心里,向着未来,向着新生活去走。
他们小心翼翼地将黎月宁的东西藏起来,伪装出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啥样子,但这在黎月宁的双胞兄弟黎云洲看来,就好像是他们要将黎月宁忘记,把她的所有痕迹的抹去,当做从来没有这个人。
姐弟俩关系非常好,在外省读书的黎云洲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很不能接受,于是便千里迢迢赶回来,用这种扭曲的方式让黎建涛夫妇把黎月宁记起来,却没想到这两人宁愿当做闹鬼,也不想在面对丧女的痛苦,而张芸更是在看到女儿的照片后晕了过去。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黎建涛夫妇为什么明明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却像是受过什么精神伤害般,种种状态看起来都非常糟糕了。
张芸静静地坐在沙发上,黎建涛点了一支烟,火星亮了又暗,他木愣愣地看着前方,仿佛突然失去了灵魂。
片刻,张芸才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黎建涛身体一哆嗦,似乎灵魂忽然回体,犹有些心不在焉。
张芸便对戴小鹊笑笑,“真的,没想到,这段时间困扰我们的事情竟然是这样。”
黎云洲这时才知道母亲晕倒的事情,满脸害怕和愧疚。
张芸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云洲,我们没有忘记宁宁,只是我、只是我……”她捂住胸口,表情忽然有些狰狞,却又克制地压直了唇线,好半晌,她在冷静下来,把手放下,“有一天晚上你爸爸没有回家,我在家里心神不宁,半夜的时候忽然接到别人的电话,说你爸爸进医院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忍住眼泪,满脸不敢置信地说:“人家说你爸爸喝醉睡在医院的长椅上睡了几个小时,当时还是冬天,他从车里出来,连外套也没有穿,气温那么低,他竟然在那里睡了几个小时,我吓死了,赶到医院的时候他还没有醒,等了一晚上,他终于醒过来,然后他说的第一句话是……”
“我要杀了那个害死宁宁的家伙。”张芸蓦地攥紧拳头,死死地睁大眼,“我也想,这也是我的心声,可是我们要怎么办?那个人在杀死宁宁之后就自杀,我们连报仇的机会也没有!”
她的表情忽然变得十分恐怖,在短暂的狰狞之后,竟然露出了一丝微笑。
“我们也没有办法呀,云洲……”
几人看见她这副模样具是一惊,黎云洲用力抹了一把脸,红着眼睛捧住她的手,“对不起,妈,我、我知道错了,你……”
但片刻,张芸的表情便恢复了正常,她拍拍黎云洲的手,遂又恢复了平静。
“我没事,习惯了。”
习惯了。
戴小鹊有点儿难受,她揉了揉发酸的鼻子,从旁边给她倒了一杯热水,然后跟黎云洲说:“他们要是真的想忘记,应该早就从这里搬出去了,你们家在这住了这么久,里面都是你们和黎月宁的回忆,真要忘早就搬出去了,哪里轮得到你在这里装神弄鬼。”
顿了顿,她又小声嘀咕道:“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你站在四楼的时候我还真以为是鬼呢,亏你做得出来,装得这么真,听你爸说你还半夜钻你妈被子,你没问题吧……”
她声音很不大,但黎云洲还是听见了,他对着女孩有点儿发憷,被揍得贼疼。
闻言,有些不满,但也不敢太嚣张,只好闷声说道:“什么四楼?我根本没上去过,以前都是我姐住那,再说了,我也就有时候去他们窗边站一站,真钻被子,我又不是变态。”
话音刚落,戴小鹊猛地站起,扬高了音调:“你没有?”
客厅里骤然一静。
每个人心里都升起一丝诡异的感觉。
如果不是黎云洲,那又是谁?
张霖立即反应过来,想说点什么,下一瞬,戴小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张霖一个三十七八的老男人,竟然硬生生给这小姑娘的气势给唬住了。
戴小鹊一笑,“我上四楼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等下还有一更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