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津城到大青山还有五六个小时左右,因为是夜间,程青也不太敢放松,聊了两句就专心开车去了。
“你困么?”姜破玩了会儿手机游戏,转过头问。
“还好。”宁烊说,“要陪聊还是陪玩?”
他在火车上眯了一会儿,现在确实没什么困意。
“聊吧,把你叫过来不就为了聊天儿吗?”姜破咧嘴笑了笑,“得物尽其用。”
“聊什么?”宁烊干脆放下了手机。
“之前忘了问,怎么突然改主意跟我来了啊?”姜破说,“在亲戚家不开心?”
真会聊天。
宁烊沉默了一下,也没打算就此事骗他,说道:“嗯,闹了点不愉快。”
“嗬,能和你这个闷葫芦闹不愉快,那人得多欠揍啊?”姜破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在他看来,虽然宁烊平时脾气是不怎么样,但他有自己的底线和分寸,只要你不去瞎撩他,他基本就是一座会喘气的冰山。能让冰山变火山,只能说惹他的那人有够棒槌。
“非常,可能比你还欠揍一点。”宁烊终于被他逗笑了。
“啧,你这就不厚道了啊宁烊烊,哥绞尽脑汁安慰你呢,你连我一块儿损?”姜破不爽地说。
“没损,真心话。”宁烊说。
“操。”姜破偏开头笑出了声。
“哎,不过说真的,不开心就别去想它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放开了玩,等咱们从大青山回来保管你连那人的眼睛鼻子都想不起来。”姜破说。
“你以前就会滑雪?”气氛变好后,宁烊也慢慢打开了话匣子。
“差不多吧,初一还是初二开始学的,然后慢慢就喜欢上了。”姜破说,“我和青哥还是在同个滑雪俱乐部认识的,是不是特有缘?”
“那我和想的还有点差别。”宁烊沉吟道。
“什么差别?”姜破问。
“我以为你们是两派火并的时候认识的。”宁烊说。
“靠,”姜破瞪大了眼睛,“你脑洞很大啊少年,不去写小说可惜了,否则下一个古龙非你莫属。”
说起这个,宁烊就想起刚开学的时候在陈师太办公桌看到的那本武侠小说,笑道:“写一本‘东方不破’吗?”
“......”姜破看着他不说话,隔了一会儿,他忽然挪过来一些,蹭了蹭宁烊肩膀,悄声说,“虽然挺不要脸,但我觉得这个可以有,千秋万代一统江湖什么的,多霸气!”
宁烊调侃他:“自宫也可以有?”
姜破:“那还是算了,要不你给我写一本‘姜小宝传’吧!”
前面的程青没忍住笑了一声。
聊天其实也没有聊多久,他们嘴上说着不困,要陪程青熬一路,但漆黑寂静的深夜总会让人有一种疲倦的错觉。
宁烊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总之后来他是被一股大力给拍醒的。
外面天光乍现,旭日东升。
而如来神掌的主人此时此刻正举着手机拍摄小视频,大嗓门驱飞了宁烊所剩不多的困意。
“宁烊宁烊!快看日出!”姜破喊道。
宁烊坐直身体,揉了揉眼睛,转头看向窗外。
临近大青山,天气便越来越冷,窗户上凝了一层细细的白雾。
宁烊用指腹抹了个圆圈,透过圆圈往外看。
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峰,那一轮圆日从两座山的夹缝中漏出半颗脑袋,路边覆在草根上的白雪折射出晶莹的光点。
这不是宁烊第一次看日出,他起床早,有时也能在城市目睹朝阳破云的画面。
但不知为何,他却觉得这一刻的景色更加震撼,可能是因为身边多了一个和他一起看日出的人吧。
手机响了一声,姜破连拍了几段小视频发在四人群里。
可惜另外两人应该是还没起床,群里一片安静,没有人回复他,于是他又丧心病狂跑去朋友圈刷屏。
发完后不知看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又开始鹅叫,肩膀一颤一颤的。
“怎么了?”宁烊终究没忍住,疑惑地看过来。
姜破把手机拿给他,宁烊定睛一看,发现他发的每条朋友圈下面都被同一个人点了赞,备注名是老蔡。
“这么快就赞了?”宁烊也有点好笑。
现在才六点不到,比姜破一大早发朋友圈更稀奇的事是老蔡秒赞了朋友圈。
“知道他还有一个外号叫什么吗?”
“什么?”宁烊说。
“朋友圈点赞机,永远活跃在冲浪第一线,不会不到、更不会迟到。”
“……”非常贴切的外号。
“你知道吗,老蔡高一刚做我们班班主任的时候,担心融入不了我们,把我们班每个同学的微信和QQ都加上了。”姜破说。
“然后呢?”宁烊问。
“然后他发现他被所有人屏蔽了。”姜破没说完又开始笑。
“……你没有屏蔽他?”
“哪能啊,像我这种周末不回家大半夜还在街上游荡的坏学生可是他重点专注对象,我那时刚加他就把他删了。”
宁烊默了默没接话,心说你对自己的定位还挺精准的。
“我到现在也挺佩服老蔡的,你能想到他居然换了个新号来加我吗?还说自己是搜附近人搜到的。”姜破说到这,忽然得意地笑了笑,“虽然后来在英明神武火眼金睛的姜少侠面前原形毕露了。”
宁烊嘴角一动,忍住笑意,可以想象到老蔡当时的表情有多尴尬。
“不过后来和他混熟以后就知道他和其他老师都不一样,大家也爱私下里和他聊天斗图。”姜破说。
别的不说,十班能遇到老蔡这样的班主任确实是踩了狗屎运,不然随便换一个其他班的老师,像姜破这种常年稳定在平均分以下的学生就要倒大霉了。
车子转过一道弯,已经能望见不远处蘑菇似的几排房屋和越来越近的雪山。
程青靠在驾驶座上,听他们聊了一路,精神居然还不错,说道:“快到酒店了。对了,你们晚上打算怎么睡?”
这话问出来后,车厢里诡异地安静了一会儿。
刚才说的起劲的姜破也半天没吭声,余光控制不住地往宁烊这边瞟。
原本按常理,他们这一行三人都是男生,不论怎么安排住宿都非常方便。
但偏偏宁烊不能和男生睡,而他们来之前房间就只订了两间。
“现在还能打电话加个房间吗?”姜破问。
他完全可以和宁烊一个房间,但是他怕宁烊会介意。
短暂的冲动与兴奋过后,眼前的现实问题终于给了宁烊迎头一棒,让他得以稍微冷静。
他搓了搓手指,感受刚才擦拭玻璃的水润凉津津在指腹蔓延开。他说:“我可以住附近的民宿,或者青年旅社也可以。”
姜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