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啊抱歉,他喝大了!”姜破连忙上前架住人,把他塞进车子后座,对一脸莫名其妙的司机道,“现在可以走了!”
“……”司机问,“你们还没说要去哪呢?”
姜破愣了下,转头问某个上了车就没说过话的人:“地址报一下?”
宁烊望着窗外,仿佛根本没听见姜破的问话。
“宁小烊,你家地址在哪,再不说今晚就回不去了啊!”姜破一边开玩笑似的说,一边往他腰上戳了一下。
每次他动手动脚,宁烊的反应都会很强烈。
这次也不例外,明明没有转头,他还是非常精准地攥住了姜破的手指。
也许是喝了酒的关系,他攥的很用力,几乎下了死力气。
姜破抽了两下没抽出来,干脆不挣扎了,曲起指尖坏心眼地在他掌心抠了抠,终于惹得宁烊转过头。
窗外的灯光只照到他半截下巴,那双平日里冷淡而平静的眸子陷在黑暗里,无声盯着他。
姜破莫名感到一丝压迫,收起了玩笑似的的动作,不乱挠了。心想不就一根手指,他喜欢就让他玩吧!
谁知刚这么想,宁烊已经松开掌心,把手缩回了袖子里。
“这是喝了多少啊?都愣成这样了!”司机从后视镜看过来。
“咳,也没多少……”从宁烊口中问地址估计是问不出来了,姜破想了想,问他,“宁烊烊?要去我家么?”
宁烊还是盯着他没说话。
“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哦?”
姜破内心从一数到五,果断跟司机报了自己家的地址。
反正他家房间多,让宁烊借宿一晚也没什么。
今晚姜破喝的还算克制,但被窗口漏进来的风一吹,脑子还是有点沉重。
然而更沉的是他的肩膀——宁烊上车时还强撑了好一会儿,现在也彻底倒下了,靠着他的肩膀睡得异常香甜。
从姜破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见他挺拔的鼻梁和浓长的睫毛。
宁烊那张脸长得跟女生一样秀气漂亮,睫毛却又直又密,没有一点卷翘的弧度,不管是睁着还是闭着,都能在眼睑处覆下一小片阴影,显得冷漠而拒人千里,让人看不清摸不透。可一旦笑起来,眼尾又会轻轻挑起,变成一轮浅淡的弯月,非常可爱。
只可惜他不经常笑。
姜破看着看着,手就有点不受大脑控制,贱兮兮地用指腹在他睫毛末端撩了一下。
——好像小刷子。
——以前没注意,他的睫毛居然有这么长?
姜破撩了一下,觉得不过瘾,还想撩第二下的时候,司机踩了刹车,从后视镜看过来:“到了。”
姜破立马像触电似地收回了手,内心一阵心虚。
虽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在虚什么。
宁烊睡得也不算很沉,姜破喊了他两声,小刷子似的睫毛颤动一下,便睁开了眼睛。
——果然很长啊。
“还困么,进去再睡?”
宁烊:“……”
姜破付了车钱,想绕到另一边扶他下车,谁知宁烊已经自己开车门走了下去。
啧,这时候跑的倒挺快!
姜破在路上早就和保姆张嫂发了信息,车子刚开走,张嫂已经听见声音出来开了院门。
“哎哟,这一身酒气,你们同学聚会怎么还喝上酒了呢?”张嫂皱眉道,“快快快,赶紧进去吧,我煮点醒酒汤,你们两个都喝一杯再睡。”
宁烊站在门口迟迟没有动,姜破都要以为他认门不肯进他家的时候,这人忽然抬头说了句:“谢谢阿姨。”
阿姨辈的妇女对这种长得乖巧还非常有礼貌的小男孩完全没有抵抗力,顿时喜笑颜开:“跟阿姨客气什么,就当来自己家一样,是吧破破?”
“是是是,当自己家。”姜破扶着门框笑了老半天,最后在张嫂的注视下附和地点了点头。
“奶奶呢,睡了吗?”姜破等在玄关,看着春丽给宁烊取了双客用拖鞋,问道。
“早睡下了,今天挺好的,我一直陪着呢,不用担心。”张嫂说,“你先带小同学去楼上客房洗个澡吧,去去酒气,汤马上就煮好了。”
姜破应了声,带着宁烊上了二楼。
“开关在这,热水左边冷水右边,毛巾牙刷都是新的,换洗衣服先穿我的。放心都是没用过的。”姜破一一说明,确定宁烊熟悉了卫生间后,插着兜往外走,“我房间在三楼,我洗完下来找你,或者你洗完上来找我……算了还是我找你吧……别等会儿醉得找不着北了。”
宁烊看着放在置物篮的衣服,没什么反应。
“哎,醉成这样也不知道听没听懂……”说完,姜破反手带上门出去。
他走后两秒,宁烊才慢慢拨开淋浴头,感受水温在指尖由凉转热。
直到此刻,他才从周围陌生的环境里找到一丝微妙的真实感。
这里是姜破的家。
他居然真的跟过来了。
像个傻子一样。
姜破说的对,三四杯酒还不至于醉到连家都回不去的程度。
其实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今晚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借着酒意的放纵罢了。而这样的放纵只是将他往更深的深渊里推,结果注定万劫不复。
但即便如此,他心里到底有那么一丝不甘心。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就因为试卷上的题目是错的,老师就给他判了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