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光看外表,宁烊是属于长得非常具有欺骗性的那一类。
蓬松柔软的黑发,五官清秀,校服穿得整整齐齐,没有和其他叛逆期的男孩儿一样敞开拉链或卷起裤脚,抬头认真看着你说话的时候,只要稍微露出一点哀求之色,谁都忍不下心拒绝他。
裁判老师果然心软,在名单上画了个圈,说道:“帮他排到这组末尾,如果再赶不上我也没办法了。”
“谢谢老师。”宁烊说。
他走到队伍末尾站着,由第一组第二名开始先跳。
撑杆跳这个项目不比普通跳高,需要运动员与杆子配合默契,没有练过的人可能连杆都撑不起来。
好几个男生在撑杆的时候失误,两米的高度都没跳过去。还有一个更是闹了笑话,撑是撑起来了,可跃入空中时突然“停滞”,随后利用身体平衡,努力往杆顶爬,求生欲非常强烈,把裁判和场边的同学都笑晕了,最终给了两米一的辛苦分。
一组十二人,跳到第十个的时候,宁烊感觉自己左边脸颊被人掐了一下。
回过头就看见姜破穿了件黑色背心,额头覆着一层薄汗,发梢微湿,冲他龇牙咧嘴地笑。
“我还以为你跑个一百米跑断腿了。”宁烊毫不客气地说道,同时身体往旁边让了一下,避开姜破勾来的胳膊。
“躲什么?”姜破把他扯回来强行按在旁边,然后抽走他手里的水,一口气闷了半瓶,才笑道,“同学们太热情了,我冲过终点后就被他们围住了,花了点时间过来。”
姜破靠着这张老少通吃的脸,在各个年级都有一票颜粉,光看围在这里的女生增加了多少就知道了,七成都是跟着姜破过来的。
“哦。”宁烊冷漠地应了一声。
“怎么了你,闹什么别扭?”
姜破挑起眉梢,和他大多数朋友不太一样,宁烊不管是毒舌损他的时候还是口是心非来帮他排队,又或是像现在这样突然对他爱答不理,姜破都觉得很有意思。
让他想起了以前家里养的那只布偶猫。
高冷的时候不会多看你一眼,撒娇的时候又会露出肚皮求抚摸。
十一个终于跳完,裁判再次喊到姜破的名字。
姜破在人群中高高举起手:“B1033,在了在了!”
裁判看了他一眼:“身体没事吧?能跳么?”
“?”姜破虽然疑惑,但还是笑着应道,“没问题老师,身体倍儿棒。”
“啊啊啊姜破加油——”
加油声中,属十班几个女生嗓门最大。
陈瑶拽着方媛和路过她们的姜破挥了挥手,得到姜破回应后,方媛略有点害羞地低下了头。
“宁烊?”胥宏宇不知从哪出现,拍了下宁烊的肩膀,“我还觉得奇怪,他跑一百米的时候你怎么没去,原来在这帮他排队呢。”
有些事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宁烊收回视线,不太自然地转移话题,“裘顺呢?”
“在五十米检录。”胥宏宇说。
怪不得没看见他,否则作为破吹的一号应援,怎么可能不来给姜破加油助威。
“他进决赛了吗?”宁烊抿了抿唇又问。
其实这句和上句毫无关联,听的人可能会一头雾水。但胥宏宇不愧是年级前十的学生,稍微一想就知道他在说谁,点头道:“进了,小组第一。”
这个成绩也不太意外。
毕竟连裘顺都说姜破在运动方面的神经非常发达。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阵惊呼。
原来是姜破让裁判直接把高度升到了四米五。
胥宏宇说:“他上次撑杆跳跳了五米三,四米五还有富余,应该是留给决赛了。”
宁烊:“……”
不愧是运动小达人。
比起前面几个连杆都撑不稳的,姜破算是赢在了起跑线。
助跑、起跳、过杆。
腰身在横杠前折成一道优美的弧度,衣服下摆在空中微微扬起。
那个瞬间,宁烊恍惚间觉得他像极了即将展开翅膀飞向蓝天的雄鹰,就如同他身上始终有一种独特的东西,牢牢吸引着宁烊的目光。
周围霎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与喝彩。
裁判都看呆了,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记成绩。
早上的田赛项目时间安排得很紧,这边刚参加完撑杆跳,下一个仰卧起坐就要开始比赛了。
一帮人呼呼啦啦跟着转移,像极了赶早市的大爷大妈。
仰卧起坐是八人一组,每组都有一个老师计数。
宁烊排在第一组,同样是由姜破帮忙按腿。坐下去的时候他听见姜破低声说道:“老蔡说的九班那个仰卧起坐很厉害的男生和你在一组。”
宁烊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淡定道:“很厉害么?”
姜破挑眉看着他,想起他俩前几天比赛的时候,宁烊以一分钟八十五个的变态成绩将他斩于马下。
不由笑道:“小伙子很自信啊——”
“——那是你让着我呢。”宁烊自觉接了后半句话,嗤道,“每次输都用这招?”
“什么叫每次,明明就一次!”而且本来就是让着你呢。
后面那句话姜破没有说出口,裁判哨声已经吹响。
这次不用他计数,姜破也乐得清闲,按着宁烊的双脚目光便不知不觉落在少年窄细的腰上。
因为抱头的动作,衣服下摆被拉高了一段,裤腰与上衣间一截紧实的小腹肌肉展露无余,白皙而充满诱惑。
与他平时看上去清冷单薄的形象有很大差别。
姜破眯着眼看了会儿,喉结轻轻一滚。余光扫到周围有不少女生在拍照,立刻抓住他的衣服往下拽了拽,挡住了那片自秋日里漏出的风光。
一分钟很快就到,几位老师分别报了成绩,由裁判统一录入。
宁烊做了九十一个,超过了他以往所有成绩,而逞能的后果就是,坐起来的时候感觉腰都快断了。
......真不该装逼的,装逼不但要被雷劈,可能还会闪断腰。
就当他打算硬扛着站起来的时候,头顶罩下一片阴影。
“小小年纪腰就坏了,以后怎么办?”姜破半弯着腰朝他伸出手,一脸坏笑。
宁烊:“……”
他盯着那只手看了半天,脑子里闪过无数把它拍走的画面,但最终还是慢慢握了上去。
一股巨力从相连的地方袭来,宁烊顺势起身,哼道:“你做九十一个不坏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