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放学后,宁烊都没有再和姜破说过一句话。
后面这位同学热衷于上课睡觉以及下课消失之术,经常铃声一响,就被一群男生簇拥着走出教室。
宁烊因为好奇,还尾随过他们一次,结果发现这几个中二少年就站在男厕所门口的栏杆前聊天,一副“此厕是我开”的土匪似的。
来来往往的学生从他们面前走过都得屏足了气。
但宁烊总觉得他们身上缺点什么。
后来回教室一想,发现缺的是几根烟和几块板砖。
这两个因素有了,那就真的和他在街头巷尾看到的小混混没什么差别了——如果忽略长相这一点的话。
“宁烊,”英语课代表方媛问道,“你今天也要留下来做作业吗?”
她有点好奇,毕竟已经连续好几天都看见他放学后一个人在教室复习了。
宁烊整理东西的动作微微一顿。
如果不仔细看,这么细微的动作很难被人所察觉。
方媛自然也没有注意。
“不留。”宁烊说。
“咦,很难得啊,你今天是有事要先回家吗?”方媛表现出吃惊的样子。
“……没什么事。”
宁烊垂下眼,好像一颗落在窗台的泡沫被人戳破,“啪”得一声,冰凉的水沫溅了他一脸。
总体来说,是一种非常不美妙的滋味,让他感到郁闷和不爽。
为了打破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宁烊加快速度理完了书包,站起身。
隔壁裘顺的位置还是空的。
他和姜破似乎又去厕所了,不知是真尿急还是当门神。
而再旁边一组,陈瑶正慢吞吞收拾着笔袋,一边和前座的罗雨婷聊天,看样子也在磨蹭时间等待姜破。
宁烊在“等一等”和“去你妈的老子不等了”两个选择中犹豫了片刻,果断迈开步子从后门离开了教室。
去绿城兰园的路线和他家不顺路,但如果去徐叔店里,还是能顺一小段的。
56路公交坐到新华路站,他下车转11路,罗雨婷还得再坐六站。
所谓一小段,也不过十来分钟时间。
而姜破就不同了,他能一路顺到人家门口去。
“……烊哥?发什么呆呢喊你都不理我?”
宁烊想的入神,冷不丁肩膀从后面被人拍了一下。他转头看去,见到裘顺的脸,木然道:“不好意思,没听见。”
余光往他身后瞥了一眼。
没有看见其他人。
“走吧,我陪你去车站!”裘顺俨然将宁烊当成了好哥们,二话没说就推着他往车站走。
宁烊避开两步,问他:“你不回家?胥宏宇呢?”
“他被老蔡留下搞什么作文大赛去了。”裘顺说,“我这不是怕你无聊吗,陪你一起啊。”
宁烊冷笑了一声:“说实话。”
“……靠,这都让你发现了?”裘顺摸了摸鼻子,“那什么,破哥说怕你溜了,再三嘱咐我看住你。烊哥你可不能让我为难啊!”
他就知道!
宁烊冷着脸哼了一声。
所以这家伙之前给他发的微信根本不是问他的意见,而是单方面通知?
“他人呢?”
“快来了,应该是跟在陈瑶她们后面。”裘顺朝远处张望了一下。
但放学时间,校门口人流量巨大,就算姜破的头发显而易见,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
两人只好先顺着往前走。
“烊哥,问你件事儿,你以前是不是练过啊?”裘顺侧身让了两个女生,见宁烊完全没有停下来等一等他的意思,连忙加紧几步跟了上去。
“你指什么?”宁烊从口袋掏出耳机戴上左耳,漫不经心地问。
因为偏头的动作,下颚拉出一道爽利分明的弧线,充满了不羁的少年感,即便放在人堆里也异常出挑。
裘顺内心“卧槽”了一声,迫于一股无形的压力,走到了宁烊身位后面。
这年头帅哥就是吃香!一个破哥就算了,他这么多年也挺过来了,谁想这又来一个不相上下的……
但他想法来的快去的也快,而且颇为擅长安慰自己:和俩帅哥一个班,也不是谁都有这个运气的!
“你以前是不是练过啊?武术之类的?”裘顺问。
不过宁烊显然不太想谈起这个话题,他冷淡地“嗯”了声,说道:“不是武术。”
但兴奋中的裘顺根本没有听见他的后半句。
宁烊刚“嗯”完,他就夸张地叫道:“哇靠!兄弟看不出来啊还有这一手?改天也教教我呗!也不用教特别复杂的,复杂我也学不会,就简单的一些招式就行,像这样的——歘歘——哗——”
裘顺一边走一边在路上比划起降龙十八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