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烊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
他脸上故作平静,面皮下却仿佛被油锅滚过似的。
还有一种想把眼前这个人灭口的冲动。
没等他琢磨好怎么反击回去,后门冷不丁冲来一头牛......不,一个人。
“——我靠!那门卫大叔以前练过百米冲刺吧!这都让他给我逮了!不签名不给进校门!还威胁我要找老师告状!”
裘顺抱着书包进了教室,小脸都是红的,汗淌了一脑门,可以看出刚才进行了一场怎样残酷的刑讯审问。
宁烊沉默一会儿,转过身去。
以免给人一种他俩很熟的错觉。
“昨天打游戏又晚了吧!”有人幸灾乐祸嚷嚷了一句。
“哎那你签名了吗?”
“废话,不签我能活着进来吗?”裘顺说完,忽然奸笑了一声,“就是他能不能按名儿找着我就不好说了,我写的邓百川。”
“邓百川?谁啊?”
“就破哥天天念叨的那个金庸武侠小说里的人物呗!慕容氏手下四大家将之首!是吧破哥?”
裘顺回头问了一句,书包拉链都没打开就迫不及待加入了群聊。
宁烊微微放了心。
看他这样,应该是没有听见刚才他和姜破的对话。
“对了,我刚进来那会儿看见你们俩在说什么呢?”那边估计是转移话题了,裘顺忽然凑过来好奇地问。
宁烊:“……”
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赶紧偏头瞪了一眼后面的人:敢多说一个字你就死定了!
也不知道姜破是不是读懂了他眼神中暗含的威胁,淡淡道:“没说什么,就约了下课单挑。”
“哦,就这事儿啊……”
裘顺回过头,顿了一下又立马甩回来。
宁烊都怕他用力过猛把脖子甩拧巴了。
“我操?你俩要单挑?刚开学就打架,影响不好吧!”
裘顺咋咋呼呼说完,班里但凡是清醒的,基本都转头看向了第二组后排。
没清醒的……
宁烊数了一下。
很好,裘顺的大嗓门已经把睡着的那些人都吵醒了。
现在全班都知道——他,这个新来的转学生,要和姜破打架了。
而且根据他们惊恐的小表情,脑补的场面估计还是你死我亡的那种。
“你他妈!嘴巴上!装了扩音器是不是?”
不止宁烊感到万分窒息,姜破也看不下去了,抬手狠狠在对方大腿上抽了一下。
“嗷——!”裘顺半真半假喊了一嗓子,随即赶紧做了个嘴巴拉链的动作,目光不断在姜破和宁烊身上逡巡,最终还是没忍住,低声问道,“不过你俩怎么回事?昨天放学还没解决完吗?”
姜破一抬下巴,事不关己:“你问他。”
宁烊被甩一口大锅,满脸问号。
问谁??
放人鸽子的还有理了?
三人组之一的胥宏宇终于收完一组作业,走过来道:“顺儿,你作业不补了?”
“……我,操!”裘顺反应过来自己一书包作业没写,差点原地去世。
八卦和自己狗命,当然是后者比较重要一点。
只是他窜回位子准备补作业前,还从书包里抽出一张试卷,啪的一声拍在了宁烊桌上。
“我没找着我的,给你看破哥的凑合一下吧,至少能及格了!”裘顺叼着笔帽,右手飞速在练习册上移动,百忙之中抽空解释了一句。
宁烊:“……”
他眼皮抽了一下,卷子放桌上能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才伸出手指扒拉了一下。
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不过还挺意外,某地头蛇居然数学成绩居然还真及格了。
他沉默片刻,脑子终于恢复正常运转。
确实,刚才他也注意到了,十班基本除了班干部外,其他学生早自习都是用来补作业抄作业的。
但是姜破没有。
当然也可能是他死猪不怕开水烫,不写作业也不怕。
但看着面前这张数学考卷,宁烊还是不太自然地把这个猜想划去了。
就在这时,早自习下课铃声响起。
宁烊刚想把试卷还给裘顺,说自己早就交卷了,后边姜破已经踩着铃声站了起来,仿佛急不可耐地想要给宁烊一点教训。
宁烊当然不怂。
这种时候,谁慢一点,就等于先在气势上输了一截。
他二话不说跟着姜破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余光忽然扫见刚刚还忙得恨不得多长两只手抄作业的裘顺居然也站了起来。
不仅是他,整个教室都响起稀稀拉拉挪椅子的声音。
“…………”
怎么个意思?
打群架?
宁烊转头瞪着姜破。
姜破跟他四目相对,沉默良久,终于反应过来了:“你说的下课是指这节课?”
废话!
宁烊脸都绿了。
“那恐怕不太行……”姜破拖长了语调说。
没等宁烊理解他这话里的意思,班主任蔡老师已经出现在十班门口,挺着肚子颇有指点江山的风范:“都找到自己前后左右的同学排好,不要乱动了。”
学生在走廊列成两排,广播的铃音终于切歌,开始循环《运动员进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