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会儿到家。”祁献的声音又近了一些,孟追差不多能断定,祁献拉远的声音是在掩饰着什么。
“那我马上回去。”
孟追挂上电话,拦了一辆出租车,火急火燎地催司机快一点。
随着车子的行进,孟追的脑子里迅速掠过无数个画面,最后落在祁献触碰在他脸颊上的手指上,孟追把手指放在大腿上用力握紧,心里十分焦灼,感觉自己就像是要去解救王子的骑士。
祁献给孟追打电话时刚走出饭店。
原本他加完班正好到饭点,他打算回家煮点吃的,然后出门接孟追回家。
但他走出公司时遇到了回公司办事的设计部刘经理一行人,接着他就走不了了。
刘经理一见他就指着他跟人介绍:“这个小伙子你看着眼熟吧?老祁的儿子。”
“老祁?还真有几分老祁的影子。”另一人看着祁献直点头。
祁献站在原地好几秒,才朝着面前几个陌生人点了点头。
祁献来这家建筑公司之前其实并不知道公司里有他曾认识的人。不,应该说是他父亲认识的人。
祁献的父亲这一辈子几乎都在与工程和建筑打交道,祁献却没有想到,自己近两个月没有听人提起的名字,从这位刘经理嘴中频繁听到。
他对刘经理并没有多少印象,对别人拉着自己的手臂问个没完的场面也极其不爽,但因为对方一口一个“老祁”,他最后不但没直接走人,反而专注地听着对方说话,生怕漏了哪一句。
就像现在,刘经理非要拉着他一块儿去饭店,他也没有拒绝。
“老祁真是可惜了。”刘经理几乎每一次跟他交谈都会重复这么一句。
祁献捏着茶杯,垂着眼帘没有出声。
“设计部每回开会,我都要把老祁当年那张设计稿拿出来,”刘经理拿筷子在碗上敲了敲,“一个甚至没读过大学的人,凭着对建筑的喜欢从零开始研究,他会盖房子我一点不吃惊,但他画出那张设计稿我是真没想到。”
“可惜啊,最后那张设计稿建成了楼房,他却没看到。”刘经理不无惋惜地说。
祁献仍然没说话,头一仰把杯子里的茶喝光了。
“怎么光喝茶?我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就叫小祁吧,”刘经理的那位朋友在一旁拿着一只酒杯倒满了,放在了他的面前,“我和老祁也算是故交了,当初他盖市中心那座商场,我记得我还跟他一块儿站在楼顶抽过烟。”
因为他这句话,祁献也没拒绝,把那杯酒给干了。
喝完了他才发现那是杯白酒。
祁献的酒量非常一般,几瓶啤酒就算是他的极限了,一杯白酒下肚,他就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燃烧。
刘经理那几人都喝完了散场了,他还额头抵着桌沿陷在翻天覆地的头疼里。
最后强撑着走出饭店,他想起了还得去接孟追。
但这会儿是没法开车了,他跟孟追打电话时才发现白酒还烧着了他的嗓子,他发出的声音有些哑,清了几回嗓子也无济于事。
祁献听孟追说马上到家,便也没再耽搁,叫了个代驾帮他把车开回小区。
到达之后祁献没直接上楼,而是靠着单元楼外的墙壁等着。
一方面是他喝了酒的后遗症还在,吹吹风兴许能清醒。一方面他想起了送孟追去学校之前,孟追明显有些闷闷不乐。
等在楼下能早一点儿看到孟追,也能早一点儿放心。
但孟追显然没打算让他担心。
孟追一路小跑到了楼下,看到祁献时脚步顿了顿,接着便跟只小兔子似的窜到了他的身侧。
然后孟追担忧地皱眉,试探地伸手,拉了拉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