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昭狱并不在皇宫内,而公主出宫又是大事,所以,一行人浩浩荡荡差不多一个时辰后才来到锦衣卫昭狱。
来这一路上,围观的百姓自然也知道公主殿下受伤的事情了。
狱监点头哈腰地将楚骄阳迎进牢中,微微押后半步为楚骄阳引路。
来到慕容云霄所在的牢房时,阴暗的牢房前已经摆放好了一张铺上绸缎貂皮的椅子,楚骄阳毫不客气地坐上椅子。
此时慕容云霄手筋脚筋已被挑断,正被钉在木架上,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里裤,头发凌乱,面容苍白。楚骄阳唇角带着一如既往的笑意道:“慕容将军,又见面了。”
“楚骄阳,你卑鄙!”慕容云霄见到楚骄阳的瞬间,猛地往前扑去,可惜,他伤的严重已经没有力气,这一番挣扎只是让钉子又扎深了几分,只得瞪着楚骄阳怒骂。
狱监见状,带着谄媚的笑就要上前抽打慕容云霄,却见楚骄阳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离开椅子上前来到慕容云霄面前,楚骄阳伸手摸了一把他的脸,揉搓着细腻的指尖,露出一个只有慕容云霄能看到的回味笑容,低语呢喃道:“若是慕容小将军安安分分地从了本宫,本宫又何必出此下策呢!”
慕容云霄气得眼睛通红,剧痛无力的颤抖着要去掰断楚骄阳伸过去的手指,却被楚骄阳先一步离开,只能破口咒骂道:“楚骄阳,你这个淫-荡无耻的女人,连人尽可夫的妓-女都不如。”
“哈哈哈……”慕容云霄的怒骂让楚骄阳大笑出声,前世身为帝王的威严倾泻而出,直逼木架上的慕容云霄。
这一刻,慕容云霄只觉得自己身前站着一座大山,压的他喘不过起来。
站在对面牢房的角落里,从楚骄阳来便一直悄悄盯着她的秦虑也惊疑与楚骄阳身上狂傲尊贵的气息。
而慕容云霄,想到自己竟然在一个羞辱自己还是一直为自己所瞧不起的女人面前产生了退缩之意,心中的愤恨瞬间席卷了心智:“楚骄阳,你不得好死,天必收你!”
只可惜,慕容云霄表现出来的狂怒,并没有打动楚骄阳分毫。
楚骄阳笑得更加明媚动人:“天收不收我就不劳慕容小将军费心了,但天肯定会收慕容小将军的,毕竟刺杀皇室可是等同谋反的大罪,慕容九族的性命恐怕都要被收走了。”
“唉,慕容小将军总是这么冲动啊!”
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楚骄阳不再理会慕容云霄,转身坐回座椅,对身边的李明义道:“带上来。”
片刻后,一个哇哇大哭、尚在襁褓中、不足周岁的男婴被带了进来,楚骄阳接过婴孩,动作娴熟地抱在怀里逗弄,不一会儿,婴孩发出咯咯咯的开心的笑容。
慕容云霄目呲欲裂,他认得这个孩子,那是他的一年前战死沙场的兄长的遗腹子,是他昨天还抱过的侄儿。
“嘘——”
楚骄阳食指抵在唇边,阻止了慕容云霄想说的话:“多可爱的孩子呀!他还这么小,还未领略过外面的风花雪月,就要被砍下头颅,死无全尸,只因为小将军你一时行差踏错。”
慕容云霄双目通红,仿佛要滴出血来,声音破裂低沉,仿佛野兽无声的咆哮,看着楚骄阳讥讽道:“别人不知,殿下如何不知,他们都是无辜的!”
“无辜?”
“呵。”楚骄阳摸了摸婴孩白嫩的脸颊,轻笑:“本宫只知道小将军行刺皇室公主,等同谋逆大罪,其罪——按律诛九族。何来无辜之说?”
“你!”
慕容云霄大口喘着气,紧盯着侄子稚嫩的小脸,才堪堪将满腔怒火压下去,咬着牙像是将每一个字都当成了楚骄阳,咬烂嚼碎了再吐出来,一字一顿:“楚骄阳,你究竟想要什么?”
楚骄阳将婴孩递给李明义,笑了,真切得晃眼:“本宫要三千个精锐老兵,什么时候兵到,什么时候慕容九族被放出。当然,小将军也能免了千刀万剐之刑,留个全尸。”
慕容云霄闻言一愣,随后就笑出泪来:“哈哈哈哈哈……我慕容云霄眼拙,竟错将公主殿下这头饿狼当成是满脑肥肠的蠢猪。”
“只是,我不信你!”
楚骄阳走到抱着孩子的李明义跟前,用指甲戳了戳婴孩的脸,上面立刻浮现出一道红印:“小将军别无选择!”
“我慕容家可以造反!”
“当然!”楚骄阳转过头看他,笑道:“你爹慕容建不论造反成不成功,都舍不得小将军你这个儿子在地下孤苦伶仃,愿意送九族下去陪伴亲子。只是可怜了这么小的孩子啊!”
“呵,我答应就是。”
楚骄阳立刻叫人拿了笔墨纸砚来,执起笔在放刑具的桌案上一挥而就。
看着有人奉到他面前让他画押的文书,慕容云霄闭了闭眼道:“拿我的私人印章,带着文书去帽儿胡同陈家粮店,找一个叫王虎的伙计,他知道该怎么做。”
楚骄阳眸光闪了闪,对底下的人挥手道:“去吧。”
然后对匆匆赶来的锦衣卫指挥使付大全道:“给小将军一个全尸。”
付大全早就得了圣旨,闻言立即叫上端来了毒酒,送到了慕容云霄面前。
慕容云霄深深地看了坐在前面,高高在上的楚骄阳一眼,笑道:“毕竟昨日也曾与公主殿下同床共枕不胜欢愉,生是殿下的人,死——亦是殿下的鬼!时时刻刻,牢记心间,不敢或忘,下臣唯盼在地下早日与殿下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