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拉是一个皮肤略黑身材高壮的非兽人,单看外表,和现代的糙汉子没有什么不同,如果不是亲眼见证对方的心灵手巧,闻列绝对不会对此改观。
只见对方小心地将鸟毛按照颜色和大小一一分类,去掉根后放在干净的石头上,并将一个打磨得非常小巧的石刀伸进装有那种吐泥兽口水的石碗里,在石刀上沾上这种泛着乳白色的液体后,将小撮鸟毛放在上面,才顺着纹理按在削得很光黄的兽皮上。
闻列看了一会儿,就有些眼晕。
问过果拉,确认一天的时间就能出成品后,才在一旁处理起那天的鱼来。
鱼已经被格和陌处理过,但是他们所谓的处理只是把鱼打死,然后放进水里洗了洗。
连鱼腹都没有剖,鱼头鱼鳃更是不知道处理。
闻列乍一听说两人已经帮他把鱼弄好的时候还惊喜了一下,看到胡乱堆在帐篷里的“处理好”的鱼后,就只剩下嘴角抽搐了。
无奈,只好把两人撵出去林子里找细的树枝,用来串鱼,顺便把重新弄好的鸟网放上去。
已经是第二场雪末,今晚,雪就要停了。所以外面雪不再下得那么大了,清扫出一块地方也不用担心再次被冰雪覆盖,捕鸟正是好时机。
小狼崽亚就在他身边,看着两人做毛衣、弄烤鱼。
小狼崽闲不住,一会儿扒拉着珍贵的鸟毛东看西看,把旁边的果拉弄得紧张不已,想要开口训斥亚,又似乎对是原兽的亚很为忌惮,敢怒不敢言。
小狼崽似乎是也察觉到了什么,慢慢不再往那边凑,老老实实帮闻列弄鱼。
闻列每处理好一条鱼,小狼崽就会用嘴叼起来,退后几步,猛地后腿一蹬,窜上旁边的石灶上,把干净的鱼小心放进烧着水石锅中。
闻列说,这是在煮鱼汤。
鱼汤,想起上次在闻列这里喝的鸟汤,亚很快就明白了这是什么,扒在那里盯着锅里面的鱼开始望眼欲穿。
“亚!”
听到闻列喊,亚赶忙把头一撇,高高竖起尾巴,跳了下来。
心虚地瞄了闻列几眼,见他并没有看自己,才松了口气,乖乖地猫着步子来到闻列旁边,继续干活。
起先他想要这样帮忙的时候,闻列不让他弄,说什么他嘴上的毛毛有细菌,叼鱼会把鱼弄脏,还说他跳上台子,尾巴会扫到锅边,把那个什么小菌放进石锅里去。
那样的鱼汤吃了会生病。
亚纳闷,他以前就是这么帮阿父干活的啊,怎么没有生病?
难道是因为闻列是非兽人?嗯,应该是这样,非兽人好像都不太壮的样子。
他想了想,跑出去,把半个脑袋埋在雪里擦了好半天,头都痛痛的了,才跑回来。
拱了半天闻列的头,非兽人才终于同意他帮忙了。
好像还是不情愿的样子。
亚爬上台子,尾巴在台边一扫一扫的,哎,非兽人就是娇娇的,他一定不让毛毛沾到水,尾巴也不动就好了。
就这样,两人合作,速度一下快了起来,不多会儿就弄满了两锅鱼。
闻列叫住亚,“好了好了,鱼汤不要再多了。先歇一会儿,等你阿父和格叔叔回来,再串烤鱼。”
亚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
旁边的果拉闻着那边传来的香味,忍不住一直在咽口水。
闻列这是做的什么啊?怎么能这么香?!
他不要两只灰麻鸟的报酬了,给他一锅鱼汤行不行?!
果拉因为手艺出众,自己的兽人又是部落勇士,所以平时过得很好,这种腥腥的鱼他向来是不屑沾的,但是!
闻列做的鱼汤闻起来一点腥的味道都没有!
好想尝一尝味道。
但是他和闻列没有交集,之前听说了闻列的事更是觉得自己讨厌这个人,这回要不是嘴馋了,看在两只灰麻鸟的份上,他根本不愿意进闻列的帐篷。
所以他不好意思开口。
这时候,闻列弄完了鱼,又过来看他做毛衣。
似乎是对他带来的石碗里的吐泥兽口水感兴趣,他连忙拿起来,得意又略有些讨好地对闻列道:“这是我从我来的溪谷部落带过来的,只有我们那里有,它不光能粘住鸟毛,还能粘住兽皮,用它做兽皮衣更,更好!”
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门技艺还是他在跟着契来天狼部落前,阿母特意教给他的,这样他才能在天狼部落过得这样好,连在极度恶劣的泠冰季里也没有怎么少过吃的,他的兽人更是因此经常在朋友之间炫耀自己的好衣服。
果拉为此常常得意不已。
闻列见这汉子带着炫耀的憨笑,不由笑着点点头,正要说话,突然眼神一凝!
“这是什么?”
他拿起石碗底下粘着的一根野草,虽然有乳白色的似凝胶物粘在上面,闻列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
这野草,分明是地绵!
地绵,又名血见愁,是现代很常见的止血草。
在乡下,这种像野草一样的草药随处可见,大人或者小孩子不小心割破了手指,流血不止,在地里随手摘一棵地绵,折断草茎,将其中奶白色的浆汁涂到伤口上,很快就会止血,并且不化脓不留疤。
果拉吓了一跳,实在是闻列的表情有些过于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