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上吃完了饭,郑颜还很后悔,可池潍州需要休息,早早的睡了。
她没那个贼胆去亲“睡美人”,只能坐在客厅里一边后悔一边给周达打电话。
周达知道她没有是误诊很高兴,说明天一起出去庆祝。
可是,明天池潍州说带她去明月山。
他知道她很想去。
他什么都知道。
郑颜当然要“重色亲友”了,于是果断的拒绝了。
“你确定不来,何杨柳还说我们三个一起去明月山呢,你高中的时候不就总念叨着想去看看吗?我那时候还总说你封建迷信,没忘吧。”
“可是,池潍州说带我去明月山。”
“没事啊。”周达咬了咬牙,面不改色道:“我们四个可以一起嘛,正好我也想去拜拜佛,去去晦气,最近太倒霉了,昨天差点被人围着打了一顿。”
“怎么回事?”她听了果然很担心。
“没什么,就有人看我不顺眼呗。”周达装起可怜来也是不要面子的,“就是倒霉右手挨了一刀,现在还在医院呢。”
“不过你别来看我啊,我嫌丢脸。”
“你怎么跟池潍州一样啊,也是手受伤,最近是集体受伤日吗?”郑颜忙起身,收拾东西准备出门,“你在哪家医院我去看你?吃晚饭了吗?要我带点吃的给你吗?”
“你照顾池潍州呗,他不是你男朋友吗,你哪有时间来看我啊。”周达语气酸的要死,“你不用来了,我一个人挺好的。”
嘴上说着拒绝,话里又暗搓搓的,“真不用给我带吃的,不过我突然挺想吃小馄饨,就是没人给我买,一个人在医院,护工也不用心,我烦死了。”
给他擦手的护工听到这句话,想到他给的不菲薪资,默默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除了馄饨还要别的吗?”郑颜回房去拿外套,海城的秋夜是很冷的,不知道医院开了空调没,“你在医院冷不冷,要我给你带件外套吗?”
“不用不用,再说你又不在我家,怎么拿啊。”周达脱下身上的大衣,一边道:“明天你帮我拿吧,今晚就算了。”
“好。”郑颜想着要不带床毛毯过去,冷天住院肯定没那么舒服,“我给你拿条毛毯行吗?”
“可以可以,你快来吧,我都快饿死了。”
“好。”郑颜走到房间,拉开衣柜的门,正想着穿哪件颜色的大衣好,就听到身后有道声音。
“你要出去?”
哦,她差点忘了,池潍州是在她床上睡的,他自己房间暖气坏了。
男人被她吵醒坐了起来,他一手支着头,乌黑短发有些凌乱,俊脸是失血过多后的苍白,另一只手搭在被子外面,伤口纱布处又浸染了鲜红的血。
他左手放下来,似乎头痛缓解了些,但右手的伤口让他抿紧了唇,俊美的脸上霜意更甚。
这么痛,他却一言不发,只默默忍耐着,叫人越发心疼。
郑颜顾不得穿大衣,急忙几步跑到床前,双手搭在他手上,秀眉蹙得紧紧的,看着纱布上溢出的血迹,急急道:“你的伤口裂了,又流血了,我们赶紧去医院。”
“没事。”池潍州不在意的看了一眼伤口,“不疼。”
“怎么会不疼!”都流血了!怎么会不疼。
“池潍州你别任性!都流血了还说没事!伤口会发炎的,到时候会更加严重的。”郑颜觉得男人这种生物真是好强,都受伤了还要逞强。
示弱也没关系啊。
“真的不疼。”池潍州平淡的表情里是几分不易察觉的痛意,“已经习惯了。”
“熬一熬就过去了。”池潍州的语气很平淡,好像忍受痛苦是一件极为寻常的事,就跟吃饭喝水一样。
郑颜的心被小猫的爪子抓了一下,痒痒的疼。
“痛为什么要忍着啊。”郑颜觉得他需要一个拥抱,而她也这么做了,她轻轻的抱住了他,庆幸她的怀抱还算温暖。
“池潍州,受伤的话不用再逞强的。如果很痛,就跟我说吧。”郑颜小心的避开他的手,头搁在他肩上道:
“你也可以依赖我的,我虽然很弱小,但我也能保护你的。”郑颜轻轻放开他,看着他深邃的眼睛,再一次肯定道:
“你要知道我爱你,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
“所以去医院好不好?”
池潍州“乖乖”点头,很满意她的这番强势。
如果示弱能得到这么多,池潍州想,以后可要多多尝试。
至于医院里躺的某个人,哪有他重要。
池潍州“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但行动上还是很不配合。
“手疼,穿不了衣服。”男人艰难的说出这句话,好像雄性在雌性面前露出弱的一面很令人羞耻一样,脸都变成了粉薄色。
“我给你穿。”郑颜很乐意被他需要,她也希望被人需要,被人依赖,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你的衣服在哪里?”
池潍州指了指不远处的落地衣架,眼里闪过深深幽光。
郑颜走过去把它搬过来,是一件长袖毛衣和长裤。
毛衣好穿,裤子怎么办啊。
给小孩子穿衣服正常,可是给一个成年人,还是一个成年男人,郑颜后知后觉的僵红了脸。
池潍州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见她捧着衣服迟迟没有动静,假假道:“我自己来吧。”
“不用不用,你心疼万一磕到碰到怎么办!”郑颜哪里舍得让他自己来,又觉得自己刚才思想太过污秽,池潍州手那么疼都急着去医院了,她还想东想西的。
“先穿毛衣,我们动作快一点。”郑颜把他当小孩子一样给他穿上了毛衣,动作利索。
至于裤子。
“你自己能穿吗?”
池潍州看着她薄红褪去的脸,摇头,“更疼了。”
“那我马上,你再忍忍。”郑颜小心抬起他的手,将被子掀开,就是看到了他的三角内裤,她也面不改色,将长裤放到他脚边,开始给他套进裤筒里。
“好了,你下床站起来。”她把鞋子平放好,让他穿上。
“我自己来吧。”连裤子拉链都要她来,恐怕她会怀疑他另一只手也断了。
“好的。”郑颜也松了口气,说要冷静,脸还是不争气的红了。
“我给司机打电话了,他已经在门口了,我们过去。”郑颜又跑到他房间拿了一件大衣给他穿上,又小心的扶着他出来。
“其实已经不疼了。”池潍州不想太贪恋她的贴心照顾,这样容易失控。
他原本的目的也只是阻止她去医院看周达而已。
“不行!你又在逞强。”郑颜真是服了他了,她反正是不信他的话了。
拉开车门,她把他送进去坐好,电话铃声就响起来了。
郑颜这才想起来,她刚才说好了要去看周达的,还给他带小馄饨。
完了完了!
她坐上车,拉好门,对司机张叔说道:“去今天下午的那家医院。”
“谁打来的电话?”旁边的男人看到了手机屏幕上的字,明知故问道。
郑颜:“是周…”达,一接通电话,果然那边一连串的指责都把她弄懵了。
“你人呢?叫你给我带小馄饨,你是要饿死我吧。你干脆饿死我算了!”周达等啊等,等了半个小时了,人还没到。
“是周达?”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的声音。
“嗯,他手也受伤了,本来说好了去看他的,现在他要骂死我了。”郑颜解释道。
“要不等下你换好药我们去看看他。”
“好啊。”池潍州笑了一下,“毕竟是老同学。”
周达听得胸腔都冒火了,他真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仗着郑颜喜欢他,了不起啊。
“郑颜!既然你要陪你男朋友怎么不早说,我就叫别人给我带小馄饨了,害得我现在饿死了。”
“护工也是吃干饭的,一下班就走了,都是酒肉朋友一听我住院了连个人影儿都没有,电视机又坏了,无聊死了…”
有一种计策是以退为进。
“那怎么办啊?”郑颜知道他幼年吃了太多苦,平生最怕饿肚子,“医院能点外卖吗?”
“这么晚了哪里来的外卖,医院不让点外卖。”周达见招拆招,“谁让你答应给我带吃的,搞得我都没让护工去买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