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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一章(2 / 2)


废话,这山上几乎清一色的男子,他怎么可能把露胳膊露腿的衣服带过来。

“我去准备些粥,马上回来,你在这呆着不要乱跑。”他叮嘱了几句,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前时又折回,给了她一个小瓶子:“这是信号弹,如果碰到危险,你就捏碎了往天上抛。”

“得令!”

屋子半个月没住人,玉姝把窗子开着透气,还抱了两床被子出去晒太阳。狡跟着她身后,把自己的小窝也拖了出去。

经过她的时候,贼兮兮道:“这个房间只有一张床哎,晚上我要不要回避一下?毕竟人家还小,不能看到太刺激的东西。”

玉姝还真抱着被子思索了一会,最终叹了口气,“不用了。”

“为什么?我可记得你回来的第一天晚上,你脖子上的印记我可看的清清楚楚哦。在晏府因为有竹榻,干柴烈火不到一块去,现在整个房间只有那么一张床,我就不信节制这么多年的人还擦不出一点火星。”

“哎,不会啦,在清晖院的时候我要他和我一起睡,他拒绝了。我看他换衣服,他把我赶出去了。就算是睡在同一张床上,他也不会对我做什么的啦。”

“听语气,你好像很惋惜?”她的脸上正写着两个大字:失!望!

“哪有~你别胡说~”

“一咪咪都没有?”

“没——”

“说谎的人一周吃不到肉!”

“……就一咪咪!”

“你是何人,和晏师兄是什么关系!”突然,一声娇喝从一处乍响。

玉姝疑惑的往声音传来处望去,只见芭蕉叶处站了一个也身着白色道袍的女子。她长的不赖,一张芙蓉秀脸,两颊生晕,赤点红唇。只不过这张好看的脸上表情不怎么样,细眉横竖,圆眼直瞪着她的方向,那两抹红晕估计也是被气出来的。

狡朝着白衣翻了个白眼,歪头和玉姝道:“她就是尤铛。”

玉姝低头,小声道:“骗子,你不是说她是个丑八怪嘛!她长的明明还挺好看的。”

“这个时候你偏要在意这个点?”

“……我错了。”

在他们聊天的时候,尤铛已经气冲冲的走到她跟前,“和你说话呢,你竟然无视我!”

靠近一看,玉姝吓了一跳,她那张狰狞到变形的脸果然够丑的。想到十年前她的所作所为,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和这种人吵架,是愚蠢的事情。在道士观,她不易使太多妖术。

她清清嗓子,压制住内心想把她撕了的冲动,轻声道:“大姐,不好意思,刚才太阳晒太久了,一时眼花没看见你。”

尤铛今年二十有二,在山下孩子都会爬树了,相对玉姝那张百年不变的十五六岁的脸,一声大姐也不为过。

“大姐?!”尤铛鼻子都要气歪了,“你叫我大姐?!”

“是的呢,大——姐!”玉姝故意把大字说的有响又长。

“小师妹,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的早课开没做完呢。”两个年轻的白袍道士小跑过来,脸上叫苦不迭。

虚玄带回来一个姑娘的事情都说好了要防住这位姑奶奶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口头不紧走漏风声。

“早课我不做了!你们别拦我,我今天非得搞清楚这个妖女是怎么缠上晏师兄的!”尤铛看着自己人都不帮她,晏憷回来的事情不仅瞒着她,现在又来阻止她,他们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尤铛是家里幺女,在家就备受宠爱,过的顺心顺意。当年她吵着要当道士她爹激励反对,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拗过她。她上山后的第一年,她爹娘几乎每个月都要来上一次,每次带上不少蔬果和衣裳,就怕宝贝女儿在山上吃苦。在山上即使没有她爹娘,凭着她那张漂亮的小脸蛋,日子也不会过的太差。元清观差不多清一色的道士,道姑寥寥无几,要是有也是上了年纪盯着他们练功的老道姑。所以尤铛即使性子娇纵,一般师兄弟们就当她有点小脾气,百般容忍。

玉姝听她说妖女,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才上来一个时辰都没有吧,就被看穿了??

两白衣道士之一,道名智玄,他见玉姝脸色不好,连忙弯腰道歉:“不好意思姑娘,小师妹口无遮拦冒犯了你,实在对不住,你好好休息,我们现在就走。”说着就拉着她的手往外面拖。

“凭什么呀!她是你师妹还是我是你师妹啊,肯定是她死皮赖脸要跟着晏师兄,晏师兄心慈不忍拒绝,那我来当这个恶人好了。”尤铛从他的手里挣脱出,平时连个木桶都提不动的人现在竟然可以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智玄也很懵逼。

还有,虚玄心慈?不忍心?她是在讲笑话吗?

“就是呢,晏憷也曾夸过我脸皮厚。”玉姝听她语气,她并没有发现她是妖精,瞬间气势就足了,语意模糊:“哎,可是脸皮厚能睡他的床,扒他的身,你骂我死皮赖脸我也认了。人么,有失才有得。”

狡:这女人这个时候脑子还挺好使的,一句话就打中了人家的要害。

她此话一出,瞬间惊住了在场的三位。

智玄:他们上过床了!

悟玄:难怪虚玄对小师妹不感冒,原来早有佳人在旁啊!

“你个贱人!我要撕了你!”尤铛一股热血冲上脑门,爆发出一声惊天呵响!还没等智玄悟玄反应过来,她伸着长长的指甲就往玉姝脸上挠去。

说时迟,那时快,玉姝往后一仰,躲过了魔爪。

她脸皮再厚被她九阴白骨爪一抓,那还不得破相了。

狡看情况不对,赶紧窜到尤铛的脚下,一口咬住了她的小腿。尤铛腿上吃痛,一个重心不稳,往前扑去。

晏憷这个屋子说他简陋不仅是说里面的屋子,外面的院子是更加破旧。除了门口的一处芭蕉叶,院子没有一点绿色,连地面都是凹凸不平的石子路。

玉姝看她落下,心中冷哼,假装被她惊吓到了,踉跄着后退,趁机将脚边尖尖的石子全踢往前踢。

尤铛被细小的石子扬了眼,本要撑住地面的手本能的去揉眼睛,结果结结实实的摔了个狗啃泥。

“啊!”

最清净的院子,短短时间内发出三声响彻云霄的叫喊,吸引了不少不知情的道士们前来观看。

“我的脸怎么了!师兄,你快看看我的脸怎么了!”尤铛觉的脸上好痛,顾不上迷花的眼睛,颤颤巍巍的抹上去,手指上一片湿润。

智玄心情复杂,以往他觉得尤铛有点小脾气,但是没想到她会如此举动。但是毕竟是处了十年的小师妹,他还是蹲下给她检查。原以为她又在矫情,蹲下一看吓了一跳。

她的脸刚才直接挨着了地面,倒下来又没有一丝缓冲,娇嫩的皮肤被嶙峋的石子划了好几道深深的口子。被她的手一碰,淌下的血弄花了脸,看起来比鬼还要可怕。

玉姝给狡递了个眼神,它心领神会松开嘴,还嫌弃的往地上呸了两口唾沫。

“我的脸好痛,好痛啊。”尤铛在地上碰着脸哭叫,咸咸的泪水浸湿伤口,疼的她阵阵低吼。

围观的道士越来越多,窃窃私语的讨论这件事情。

智玄想要把影响降低到最小,抬头看向玉姝,抱歉的向她点头示意。接着按住尤铛的手,道:“师妹没事的,你别碰你的脸,我带你去洗洗。”

他和悟玄一人一边,把地上的人架起,匆匆茫茫的离开了院子。

闹事人走了,围观的道士也相继离去。虽然他们好奇其中的内幕,但是这可是冷面玄虚的屋子,他们可不想被他的眼神冻伤。

“干的不错嘛。”玉姝环抱着手,赞赏性的看着地上的小家伙。

“你也不赖啊,现在真的成了丑八怪了,真是大快人心。”

狡讨厌尤铛不完全是因为她死巴着晏主子不放,还因为那个女人依仗着自己是个女子在元清观作威作福已久,那些个男人被猪油蒙了眼,完全看不出来里面的道道,眼巴着往上凑。看的它真想往他们眼睛上划两道,让他们开开眼。

“没想到她这么不经搓磨,我还没使全力,她就把自己折腾成那副鬼样子。难怪追了晏憷十年,都没追到手。要我是她,我和晏憷的孩子都可以去考状元了。”

狡:“你这是什么心态……”是不是还想教教她怎么追男人?

“你没事吧。”晏憷步行匆匆从外面进来,看见她好端端的站在院子里,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院子冷清是因为它位置偏僻,他走到膳房就听见尤铛去院子里闹事的事情,连忙掉头赶回来。

“我好的很,有事的是你的小师妹。”玉姝原地转了个圈,语气里有点酸。

尤铛一口一个晏师兄,叫的她牙痒痒,她也好想叫一声!

“你怎么不放给信号弹?”

“你去给我弄吃的,我怎么会打扰你。她这点小事,我都不用动手,就让她吃了个大亏。当然,也要感谢崽崽在旁边为我助力。”玉姝把狡托在怀里,小脸满是得意劲。

晏憷揉揉小东西的头,眼里流露出一丝感激,“做的好,崽崽。”

这个小家伙陪了他难熬的十年,是整个观中最温暖的一处。先开始他留下只是因为玉姝很喜欢它,她有难的时候它第一时间冲过来找他。后来在观主的提醒下他才知道它不是普通的狗,而是神兽狡。它顺势坦白了它的来历,并且还讲了很多玉姝在竹坞的时候他不知道的事情。

听它讲以前的事情,是他最放松的时候。它很乖,在他练功的时候它从来不吵不闹,安静的在窝里睡觉。他不按时吃饭的时候,小家伙会拉着他的裤管往膳房的方向拖,或者请观主过来。没有它在身边,他想这个十年肯定更长更冷。

“汪!”

晏憷不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房里,干脆直接带着他们去膳房吃饭。沿途玉姝收到了无数个眼神,或惊讶,或愕然,或呆滞。

他们一踏进饭堂,时间像是被定住了,手里的筷子刷刷往下掉。

晏憷淡定至极,扫了一眼屋内,带着她找到了两个空位子。整个屋子几乎只能听到他们两个喝粥的声音。

晏憷是因为有颗强大的内心,玉姝则是因为……饿的。

“虚玄,这位姑娘是?”和晏憷稍微亲近一点的小道士,合上掉在地上的下巴,试探的问道。

说是比较亲近,也只不过是上早课和吃饭的时候帮他占过两次位子,其余他们一点交集都没有。

“内子。”晏憷看了眼对面捧着碗呼啦啦喝了一大半的人,夹了一块青菜到她的碗里。

哐哐哐……

这下掉的不是筷子而是屁股了。

“咳咳咳。”这下玉姝也被他的话呛着了。内子?真以为她书读得少不知道内子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吗?!

晏憷拿出手帕,仔细温柔的将她嘴边的残渍擦干净,声音严厉夹着一丝柔情:“好好吃饭,不能挑食。”

还好刚才被惊的屁股坐在了地上,不然还真承受不住这场温馨甜蜜的画面。

他们的师弟/师兄是不是被调包了?!

玉姝顶着一屋子的目光,一飞快的速度干掉了一碗粥,然后赶紧拉着晏憷跑了。

“你怎么能说我是你的内子呢?!我明明还不是!”她也不怕消化不良了,一口气跑回了屋子,气喘吁吁道。

“要是我不说你是我内子,那我该怎么介绍睡在我屋里的你。”

“你就说是……是……”她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一个适合她的身份,最后放弃了:“好吧,内子就内子。”

“听话,到时候补一个婚礼给你。”晏憷安抚道。

“好,我要穿凤冠霞披嫁给你,还要坐八个人抬的大花轿!”小嘴叭叭,完全暴露了她那颗恨嫁的心。

********

“你找到你要找的人了?”

一室内,缕缕烟丝从焚香炉袅袅升起,在空中盘旋消散。白胡子道士闭眼盘膝坐在垫子之上,面容和善,身上散发着令人安神的香味。

“是的,观主。”晏憷坐在他的对面,表情恭敬。

“那你找我有何事?”

“我想下山。”

“认真?”

“认真。”

白胡子睁开眼,望着眼前人,缓缓说道:“当年你因她上山和元清观结缘,现在她回来了,你要走我也不拦你。世上很多事可求,唯缘分难求。但缘起缘落,聚散终有时。虽你和元清观缘分已尽,但你和道的缘分不会因此终了,望你珍重。”

晏憷也睁开了眼,眼神淡然而坚定,“天不变,道亦不变。”

元清观主见他如此说,心中叹然,“你走吧。”

晏憷是他见过最有潜质的,也是最固执的。要是去除他心底的执念,元清观的下一任观主他也可以放心交给他。

可惜,可惜了。

晏憷出了屋子,四下看不见应该等在门外的女人。脑中一思量,绕到院子的东南角,果真在那看见了他要找的人。

“很好吃?”

玉姝吐掉嘴里的竹渣,砸砸嘴:“还成,就是香火味有点重,味道差了么那点。”

“晏憷,你谈完啦!”慢半拍的她觉的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仰头一看是这片竹子主人的徒弟。

“嗯。”晏憷居高临下看着她手里的半截竹子,神情暂时看不出好坏。

“咳,我就好奇道观里的竹子是不是味道更好一点。”她忙扔掉手里的竹子,攀上他的手臂。

“尝?”他看着一地的竹子渣,挑眉问道。

玉姝赶紧用脚扫了扫地上的证据,“我没尝多少,就五六根。”

在他的眼神下,默默的加了一倍,“十几根……”

“我本来不想吃的,但是这两天青菜豆腐都快把我吃吐了,我才忍不住尝了一根,结果一根接着一根,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晏憷:他进去没多长时间吧……

这两天她晚上睡觉都念着红烧肉,还好这次吃的是竹子,而不是观院后面的鸽子。

晏憷收拾好某人的烂摊子后,两人相偕回屋,没想到在院子中看见意外的人。

前两天在同一个地方咄咄逼人的人,现在她脸上蒙了层面纱,整个人换了个气质。要不是狡坐在门口怒视她,玉姝一时没认出来。

上次一摔,尤铛是真的把玉姝记恨上了。虽然师兄说脸没事,好好修养一个月便能好,但是每当她换药看见白皙的肌肤上纵横的伤口时,她恨不得将她抽筋剥皮。也不知那个女人有什么魔力,这次不仅一向对她嘘寒问暖的师兄们说她任性,外面更是在传她与晏憷同吃同住,是他的新婚娘子。她在房间坐的越久,心中便如蚂蚁在爬,痒的她一刻都坐不住,趁师兄没发现,赶紧溜了出来。

“你来做什么?”晏憷看见院子里的人,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声音冰冷。

尤铛听见熟悉的声音,心中一喜。尽管他的语气很差,但是以前他都不会和她说话的。现在他和她说话了,是不是代表他们的关系有进步了。

“晏师兄,你回——”她欣喜的转身,但她不仅看见朝思暮想的男人,也看见了依偎在他身边的玉姝。

即使隔着一层面纱,玉姝也能感觉到她的脸色,心中一乐,挽着晏憷的手紧了紧,贴的严丝合缝。

“晏憷,她是谁呀?是不是长的很丑怕吓到人,所以才蒙住脸。要么就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玉姝假装不认识,嗲嗲的语气天真的问道。这声音婉转的,连她自己都抖三抖。

晏憷淡定的拍拍她的手,“不相干的人,你先回房,我有事情同她说。”

玉姝挑衅的看了尤铛一眼,转头松开了他的手,暧昧道:“快点哦,我在床上等你~”说完,施施然的走了。

院子里只剩下尤铛和晏憷两人。

“晏师兄,你不要被那个女人的外貌蒙骗了,她很坏的,我的脸就是被她弄花的。上次你不在的时候,她让崽崽咬我,让我摔倒,还故意踢尖尖的石子划伤我的脸。”她不知道那个妖女是怎么和晏憷说的,趁现在他愿意听她说话,她肯定要扳回来。

见他不回应,她摸上面纱,自顾自怜:“我现在的脸伤痕累累,我自己看了都厌弃。我不想你看见我这么丑陋的一面,只好带上面纱。师兄说我的脸修养几个月便能好,我知道他在哄我开心,我的脸大概再也好不了了,我该怎么办啊。”说到最后一句,声音中带着哭腔。

晏憷静静地看着她表演,面无表情的看她抽泣了半刻钟。

尤铛怎么等都等不来对面的人的安慰,自己的脸倒是被咸咸的泪水腌的疼死了,怕真的毁容了,也不敢再哭。

这个男人她以为一直都是那么冷心冷肺,所以先前他千般冷落万般无事,她都忍了。今日得见,才知道他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面。不过,他的温柔永远不是对着她。没关系,只要他有人的感情,她挤走那个女人之后,他的温柔的眼总有一天会只在她的身上!

“晏师兄,你刚才说你有事同我说,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十年前是你拿了我的信对吧。”

“什么?”晏憷直白的问法,一时让她脑子转不过来。

“十年前,你上山的一个月后。”

在他的提醒下,她想起了是有这么一码事情。

刚上山的小弟子都要打扫山门台阶,直到下一个人过来。当时她打扫台阶的时候,碰到一个拿着信封的村民,上面的晏憷两个字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截下了信,上山一个月她和晏憷的交集少的可怜,她只不过是想通过给他送信增加一点接触。但是晏憷根本就不见她,好奇心使然她打开了它。信的内容很简单,大概意思是她没死,她在山下,想要见晏憷一面。

狗趴的字体看不出写信之人是男是女,但直觉告诉她这封信的主人是个女子,而且和晏憷的关系匪浅。因为私心,她昧下了信。在京都她根本就接触不到晏憷,为了见他一面,她常常在他家门口蹲点,也只能远远的看一眼。现在他们的距离不过百尺,早课饭堂都可以堂而皇之的看他,她这点小确幸无论如何她都要守住。

她害怕山下的人又送信上来,她在山门口守了两个月,果然拦截到了十数封信件。从后面的信中她陆续知道,传信之人竟是晏憷的救命恩人,本已经死了的妖精。她不知下下一个弟子什么时候上来,到时候她还守在门口,会惹的别人怀疑。于是她假传晏憷口信,让她离的远一点。那妖精在山下等了两个月,从她最近的信中她可以看出她的焦躁和疑虑,她相信这份口信定会让她知难而退。

事实也正如她所想的一样,那日之后她在门口又等了一个月,确定再也没有人上来送信才彻底放心。

“什么信啊?我从来没有收到你的信。”尤铛闪烁其词,当年的事情她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晏憷早知道她会矢口否认,不紧不慢道:“大晋八年三月,你爹利用职权之便,勾结富家子弟,贪白银一千万两。大晋九年十一月,林通判因为一张检举信锒铛入狱,你爹掌有他贪赃枉法的实据,隐而不报,并为其消灭证据。致使林通判罪名不成立,当月释放,事后你爹收到白银五千万两。”

“你什么意思!”尤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每说的一个字都如毒蛇牙齿里的毒液,让她头皮发麻。

她小时候开始,她家晚上有的时候会有没有血缘的叔叔拜访。她曾问爹他们来是干什么的,一向对她百顺百依的爹严肃不准她问,要她把看见的都忘记。从那天后,她就不怎么看见陌生叔叔了。长大之后才知道那些叔叔们有爹的上级,也有爹的下官。她现在又不是小孩,她爹在做什么她不可能全然不知。

晏憷没有理会她,继续道:“大晋十三年,你爹勾结督察院左督御史弹劾少詹士,污蔑他结私营党……”

“别说了!”尤铛捂住耳朵,嘶声竭底的吼道:“你别说了!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子对我?!我为了你不顾我爹的反对,陪你上山当修道,陪你在这个破地方呆了十年。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为什么这么硬?!你和屋里的那个女人才几天,你就接纳了她,和她说话,对她笑。我呢,我从十岁那年看见你到现在整整有十二年了,你为什么就不肯多看我一眼?!还有那个该死的妖女,她是救了你,但是她是妖精啊!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还要来缠着你?!我这么喜欢你,你应该只喜欢我一个人!为什么!为什么!!”

晏憷冷眼冷眉,看着她崩溃的抱着膝盖痛头大哭。

“也就是说,你承认当年是你拿来我的信。”

“是!是我拿的!那个妖女可真坚持不懈,送了两个月的信,没想到全落我手上了。那也没办法,谁叫她上不了这元清观呢,这是她活该!”

“好,我知道了。”

晏憷说完,转身要离去,被她拉住了。

“你想做什么?!”尤铛全身因情绪激动颤抖着,她手死死的扯住他的衣袖,不让他走。“那件事情是我做的,和我爹没关系,你不要动他!”

“子不言父过,女不道母奸。当初你既然做了错事,自然就要想到终有一天会有报应。”

“求求你,放过我家吧。我知道错了,我愿意这辈子当牛做马,只要你肯放过他们。”因为动作太大,她脸上的面纱飘落在地上,落出一张面目可憎的一张脸。

晏憷皱眉甩开她的手,抚平衣袖上的褶皱,淡淡道:“给左丞相的信已经在路上了,你现在下山你们一家子还能团聚一个晚上。”说罢,不再多言,拂袖而去。

尤铛呆滞的坐在地上,仿佛被勾走了魂魄,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回来了。”玉姝在房中正和狡玩比手快的游戏,听见开门声,飞身下床迎上去。

“嗯。”

她从他的脸色上看不出好坏,撅起了小嘴,“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

她放任他和丑八怪在一起聊了那么久,他就没什么有话要和她说?

“有。”晏憷拂开她嘴角边的碎发,举止亲密,“我和观主说好了,明日我们便可下山。”

“明天我们就能走了?!”是不是这也就意味着明天她就可以吃到肉了!

“嗯,如果明天你能起早的话,明天就在山下吃完早饭走。山脚下有一家鸡汁馄饨,十分美味,只开到辰时。”他看出她心之所想,故意这样说道。

她期盼回家,他又何尝不是呢。

玉姝一溜烟的窜进被子里,闭眼要睡:“好,你明天早上一定要叫我起来,我要去吃馄饨!”

“现在还早,你现在睡半夜肯定会醒。”

“不会的,我的睡眠质量可好了,一般冬天我可以睡一个月。”玉姝信誓旦旦道。

结果,到了后半夜寅时结束时,她醒了……然后再也睡不着了……

在床上辗转反侧一个时辰,直到外面的天空翻了鱼肚皮才堪堪睡着。自然而然的无论晏憷怎么叫,也没能把这只猪唤醒。

可能归心似箭,他们在路上比来的时候少用了一周的时间便到了林峰镇。

林峰镇十年变很大,道路更宽了,周边的屋宇更高更大了,从角落的几棵树依稀可以看到当年的影子。玉姝看惯了世间轮回,但每次还是忍不住唏嘘。

还好相对于林峰镇,林峰山几乎一点都没变。

他们相携走在当年出山的路上,百年老树的巨冠遮住烈阳,走在绿荫底下十分凉爽。

“我还记得当年我出去时候的样子,以为过不了多久就能回来,没想到直至今日踏上这块土地。”鼻息间是树木草香,脚下踏着是她的故土,手里挽着喜欢的人,玉姝没有比这个时候更快活了。

“是啊,我也不曾想到。”晏憷也叹息道。

在这之前的十年,他每踏上一次,便懊悔一次。如果当年他们没有走,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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