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盏刚要开口,楚颂却拉着她到一旁落座,率先问道:“夫人,当年的李老爷和李夫人呢?”
“你们父母离开后,义母便病倒了,卧床半年后便去世了,临终前和义父一起收了我为义女,义父身体也一直不康健,三年前已经去世,李家现在掌事的是我。”
“我八岁便被卖入了李府,义父看我聪明伶俐想收我为义女,义母心里念着翠儿姐姐一直不同意,每次义父提起来,义母都会和他大吵一架,然后躲在屋里痛哭,久而久之,收养一事就搁下了,我还是在府中当家仆。”
原来是这样,难怪当年她虽自称家仆,举止谈吐却颇有主人家气度。
“义父待我如亲生,义母丧事过后就将我的名字纳入了族谱,嘱咐我.日后招个夫婿上门,以撑我李家门楣,后来我便由义父做主,嫁给了现在的夫婿,夫君性情和善,这些年夫妻生活倒也美满。”
李家老爷和夫人原来已经过世了……
“家中情况我已尽数介绍了,二位还未说明,此来是为何事?”
“夫人既已知晓前事,我们便无需多言了,今日前来,我们是想看看李家姑娘生前居住的地方,不知是否方便?”
“翠儿姐姐居住的地方……”小翠的神情有些犹豫。
“有什么问题吗?”苏盏忍不住问。
“倒也没什么问题。”小翠顿了顿,“只是翠儿姐姐过世后,义母便将姐姐生前居住的屋子锁了起来,只有义母想念姐姐时进去过,这么多年,我也从未进去过,只怕早已蒙尘。”
“无碍,我们也是受先人所托,来这里为先人寻一样物件。”
男子口中的先人,在小翠眼里自然就是翠儿姐姐诞下的那名男婴,论起来,也算是她的外甥。
“那我带二位过去吧,至于能不能寻到,我不敢妄言。”
“夫人能借这个方便,已是万分感谢了。”
小翠领着二人去到一间僻静房屋前,从袖中取出钥匙打开锁,推开门后,一层灰尘在空气里上下浮沉,确实是很久很打开过了。
“这里就是翠儿姐姐生前的居所,二位请便!”
“多谢夫人!”
小翠将这里交给他们后就离开了,苏盏边挥手散尘边进门,楚颂落后一步,进来时不忘关上门。
“这房间里灰尘这么大,看来小翠没有对我们撒谎。”苏盏抬手幻化出一盏油灯,细细看着房中的陈设,“倒确实是闺阁女儿家房间的布置。”
“她没必要撒谎,李家姑娘上吊而死的事已经过去二十几年了,她现在是李家的掌事人,知晓当年旧事的人都已经不在。”
“嗯。”苏盏颔首,回头看向楚颂:“阿颂,你看看这里有没有你熟悉的东西?”
说是熟悉,指的并不是见过或拥有的东西,毕竟楚颂还未出生就夭折了,还不曾在这件房里生活过,她说的熟悉,是感觉和他魂魄相近的东西。毕竟按书生故居的经验,只要是楚颂感觉熟悉的物件,就很有可能承载着他缺少的两魄。
“先看看吧!”楚颂另幻化处两盏烛台,分别落在房间的两个角落,借着烛火,他仔细打量着整个房间。
房间靠里的角落放着一张床,床边三尺处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两个木盒和几支簪钗步摇,木盒上立着一方铜镜,铜镜上一蒙尘,许久未擦拭了;床尾半丈处悬了一席纱帘,纱帘另一侧是一张宽大的书桌,桌上放着文房四宝和几本书,看得出来主人是个识字爱书之人,只是十多年没有主人光顾了;床对面靠墙处是一面博古架,闲散的放了几样瓷器和书籍,一旁是个洗漱的架子,架子上还搭着块毛巾,早已看不出颜色了。
苏盏走到梳妆台前,端起一个盒子小心的打开:“会不会在这里?”
楚颂看着她手里的盒子,木盒里是几样玉质首饰,苏盏拿起来看了下,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
楚颂走到博古架前,架子上有一尊青花瓷瓶,瓷瓶里插着三两只桃花,数年过去,桃花早已落尽,架子上还有腐烂蒙尘的桃花瓣,青花瓷瓶里也只剩下干瘪的树枝。
他将青花瓷瓶拿下来,瓷瓶看不出有多贵重,只是瓷瓶下部有花纹消退的痕迹,显然主人家很爱惜它,时常捧在手中摩挲。
楚颂将桃枝一支支取出来,认真的打量每一支,甚至不惜催动灵力萦绕在这些桃枝上,感受当年李家小姐将这些桃枝一支支插入这个瓷瓶的心情。
——她真的很爱那个男人。
楚颂收敛情绪,刚要将桃枝插回瓷瓶,手里的青花瓷瓶突然裂开,像是受了强力撞击,一瞬间就裂成了碎片,他单手握不住,就见原本的瓷瓶在落地时碎成了瓷块。
苏盏听到声音看过去,就见楚颂矮身蹲下,面前是一堆白色碎瓷片,她刚要开口问,就见从瓷片见升腾起一团白色的柔光,柔光在楚颂周身环绕着,随着他起身而上下浮沉,良久才散去。
“这是……”
楚颂站起身,将手中的桃枝放回博古架上另一个花瓶里,长袖一挥,地上的碎瓷片也消失了,他迈步向苏盏走去:“我们走吧!”
“这就找到了?”苏盏咋舌,竟然在青花瓷瓶里!
“嗯。”虽然他也没想明白,青花瓷瓶和他的两魄为何会有联系。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事很异常?”苏盏将木盒放回原位,去到楚颂面前担忧的问。
“尚好。”他抬手拦住苏盏,“先出去再说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