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啊!”
掠过马车的时候发现窗帘已经被撩了起来,方彧顺势好奇地朝里面瞟了一眼,结果一下子就认了出来,正气定神闲端坐其中的那位仁兄,不是昨天那个忘了问名字的哥们是谁?
“方彧?”
睿平自然也能认出他,不禁有些意外。
这一次两次地不期而遇,他们到底是什么孽缘?
而只下一刻,他就参透了其中的来龙去脉,怒火不由蹭地扬了起来。
不为别的,只为此刻他所遭遇的这场伏杀,分明就是代他受过!
因为此刻杀他,不管是谁,都捞不着哪怕半分的好处,只会平白惹上麻烦,所以只要还有理智在,就绝不会有人肯做下这样的事。
方彧就不同了,那么个明晃晃的侯爷爵位在脑袋上晃着,岂能不惹人觊觎?
还是昨天他自己说的,这样的事早就无独有偶,再多上今天这一起,岂不顺理成章?
怪只怪,自己跟他一前一后,正好走了这同一条路,年纪还又跟他相差仿佛,一时被错认作是他也是顺理成章。
先前他就费解极了,到底是谁想要他的命。自己与太子他们的纷争现在只能说才刚刚开始,远没到不死不休的地步,须当不得这样的杀手;自他重生开始又一直在收敛锋芒,刻意要把自己从这漩涡中择出去,也不至于遭人嫉恨,根本没必要这样铤而走险。
谁知从头到尾不过一场乌龙。
明明自己恨不得他死的,现在却帮他挡了一灾。
真是……能被活活气死!
睿平越想越怒,忍不住满目阴霾。
方彧却没注意到这些,只打完招呼,他就钻进人堆里去了,此刻正把剑耍得跟朵花一样,左冲右突,剑剑见血,说不出的风流潇洒。
睿平狠狠地盯着他,恨不得他就这么死了才好,就算要担些干系,他也认了。
只是局势却越来越好。
他带出来的侍卫中好手不少,因此本来他们两边就算是旗鼓相当,还略占些上风(不然他也不能安心坐在车里),再等方彧这样猛虎下山一般加入了进来,瞬间就压住了那边的气势,很快就摧枯拉朽,把那些人打了个落花流水。
战斗结束得很快,剩下收尾之类的工作,方彧就没参与了。
他重又回到了马车边,问睿平说:“你也去景和寺?”
“……嗯。”
睿平定定地看了他一回,不甘地应了一声。
方彧还当他是感动地说不出话来,心中得意极了。
只可惜晋平侯府的车队眼看就到跟前,并没有留下多少时间让他好好嘚瑟一番。
因此他只恋恋不舍地丢下了一句:“那我们回头寺里再见。”
随后就忙忙地回去了方老太太的马车旁,舞手弄脚、挤眉弄眼地督促着大家不要吱声,赶紧快快地过去。
这么一摊子铺在这里,绕路是必须的了。
老太太未免就察觉出了不对,闷闷地在车里发问:“彧哥儿,刚才前面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有一户人家惊了马,车子暂时动不了了,所以需要我们稍微绕一下。”
方彧面不改色地扯谎,挥着手又催大家赶快,同时牢牢地盯着马车前面和旁边的帘子,不让它们有被掀起来的机会。
老太太也是想不到别的,一时间还真被他糊弄住了,马车在大家的簇拥之下,风风火火地就离了这里。
“不是,他们就这么去了?”
堂堂静王殿下在这里,竟就这么视而不见,一众王府侍卫看得是目瞪口呆,青茗也万分地不解地发了问。
“他……”
睿平微微沉吟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道:“是怕惊到老人家吧。”
这样的场景实在太惨,方老夫人又有些年纪了,很难说受不受得了。
为着祖母的身体,他就担了这干系又怎样?
横竖他刚才出过手,占了份功劳,自己也不好计较什么。
何况他本身就是个无法无天的人,昨天还跟他称兄道弟来着。
盯着方彧渐渐远去的背影,睿平看他的视线头一次带上了温度。
只是一转眼看到了那辆马车,他的眸色忍不住又暗了下来。
此番他们两边都是低调出行,用的只是普通不打眼的马车,还正好一个颜色,乍一看就是一个样子的,再加上所带的人数目也差不太多,极容易混淆,所以果然是因为方彧,他才赶上了这场无妄之灾吧!
偏他还不能说什么,甚至不能给京兆尹压力,真把事实真相给查出来。
虽说想要方彧命的可能远不止一拨,抓住了一个总还有旁的,可总有个杀鸡儆猴的效果在那里,万一吓到了其他人怎么办?
他还指着他们再接在励、乃至变本加厉呢,眼下能兵不血刃解决方彧的办法就只剩下这一个了。
但这么一来,自己竟就只有闷声不吭吃下这个大亏!
想到这个,睿平不由大感扫兴,恹恹地吩咐青茗说:“回吧。”
“怎么,殿下不去景和寺了吗?”
青茗一愣:“方大公子不是说好了在景和寺等您?”
我管他去死!
睿平冷冷地在心里嘲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