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了一会,林立博看着施墨晃人心神的绝美双眸:“给我说说仲墨吧,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施墨的睫羽颤了颤,阖上了双眼:“什么样都不关你的事。”
林立博垂眸看竖直立起的茶叶,摩挲着冷了的茶杯边缘:“那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后来林立博又来看过施墨一次,翌日施墨在茶水中试图毒杀守心,但用的毒太低劣,被守心嗅出。
林守心看着施墨自嘲的一笑:“娘亲想要我喝吗?”
施墨四平八稳,连眼波都没荡一下:“喝吧。”
茶杯被狠狠掷碎在施墨脚下:“你以为你说什么我都会听?你不配!”少年失魂落魄的跨出了门槛。
施墨静默得像座纤薄的玉雕,只有嘴唇微动:“准备把匕首,明日还叫他来吃饭。”
贴身侍女小心的觑了施墨一眼:“夫人......公子肯定不会再来了。”
“他不来,我去找他就是。”
侍女听得心惊胆战,心中止不住的觉得施墨可悲可怜可憎,不觉流下了眼泪,慌忙擦去,只颤声应:“是”
第二日去请守心公子的时候,他不住的喝骂:“你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吗?她要杀我!你们仗着爹宠她,连这样的事也敢帮她做!”
侍女垂头:“庄主曾说过,我们只须听夫人的,夫人无论让我们做什么,我们都要做。”
林守心怔忪了片刻,随即自嘲的一笑:“是啊。”林立博从来只看重娘亲,他算个什么呢,娘恨他,要是他的死能换来娘亲片刻的欢愉,林立博肯定片刻都不会犹豫的亲手杀死他。
“走吧。”林守心平静的站起身:“我也想要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待他上座,菜刚摆齐,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施墨就已经抽出了袖中的匕首,朝他心窝刺来。
林守心只得又一次失魂落魄的惊慌而逃。
然后接踵而至的是林立博的质问:“你娘试图杀你两次?你做了什么,惹得她如此生气?”
林守心冷冷睨着林立博,少年的眸子里满是晦暗的阴霾。
“她两次杀你,你两次都落荒而逃了,是不是?”
林守心将视线转开:“关你什么事。”
“我对你很失望,从今天开始,滚出十三剑庄,以你的资质,即使将第一秘法传与你,你也难堪大任。”
林守心怔怔的盯着肃穆无情的林立博,带着对峙而立的威势站起身:“果然有秘法。”
林立博皱起了眉:“有又如何?”
少年俊秀的面容上挂着冷笑:“有又如何?既然有,那就是我的!你让我滚出十三剑庄?你可只有我一个儿子,十三剑庄后继无人,你要如何面对我林家的列祖列宗?”
林立博怒气聚集在眉峰,抿紧了唇角:“以后,我想要多少儿子就会有多少个,滚!”
林守心眸子里跳动着得意的炽火:“爹,放心,你只会有我一个儿子,我保证,你大可一试,只不过到时候你肯定会很难过,痛失爱子,却不得不留我一命。”威胁报复的快感让他说话的调子都有些喑哑。
这样的话本该让林立博更加怒火中烧,可林立博却平静了下来,无悲无喜的看着他,像看个陌生人一样:“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自己好好选吧。”
林守心准备了很多挖苦讽刺的隐晦字句,用来狠踩面前这个掌握着他人生的男人的痛处,可都落了空。
直到林立博已经走出了房门,身影消失在廊角,林守心才猛明白林立博说的失望是什么,他不该落荒而逃的,最利的刃怎么可能落荒而逃,守心追出来,几近崩溃的咆哮:“你怎么能这么狠!不管你怎么对我,我以为你至少对娘是真心的!”
因为他才想明白,林立博对他的失望从始至终都不是因为他忤逆娘亲,因为什么样的人铸什么样的刃。
因为他落荒而逃了,所以林立博很失望。
林立博想要的无非两个,要么听话的任娘亲杀了自己,要么将刀口对准娘亲,这两个哪个都可以,就是不该有落荒而逃。
不然他就不配继承秘法。
林立博始终静静的立在回廊转角后。
铸最利的那把刀,也做最狠的那个人。
傻孩子,你才会是活下来的那个人。
而秘法,我会带进棺材里的,因为秘法,已经用在你身上了,你会比我优秀的。
直到林立博被毒杀,他的下属为了保他尸身完整而不被林守心大卸八块,匆匆的将他运出了十三剑庄,林守心等到最后,连个秘法的影子都没瞧到,这个他一生渴求的至高秘法就随着林立博消失了。
他用着和林立博早年一模一样的温和浅笑,将银钱放在前来超度的法师面前:“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超度便不用了,立阵咒他永生永世不得好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