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沂从那回忆中挣脱出来,他不会再被任何事击倒!原沂闭上了双眼,他不会再被任何事打倒的,他还要变强,未来的路还很长,他要保护原家!
原沂看着李大牛:“二姐呢?她还好吗?”二姐肚子里还有孩子,听见这个消息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
李大牛看原少爷的眼神陡的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想他是十分的伤心,叹息着:“二小姐伤心了一阵,准姑爷照顾着慢慢也好了。”
“准姑爷?杨原还没和二姐成亲?”
“还没啊!二小姐说等少爷你醒过来在成婚。”
又是半个月过去了,二姐肚里的孩子不等人,让外人看了出来,她的名誉又要怎么办?
“二姐在哪儿?”
“二小姐现在应该在主厅吧。”
原沂走出房间,直奔主厅去,穿过回廊与厢房,到了主厅,撩起五彩琉璃珠帘走了进去:“二姐!”
主厅中,原敏和杨原都坐在上位,两旁分别坐着三个老人家,一个中年人,六人齐齐的看向他,原沂知道自己莽撞了,作一揖:“冒昧了。”
六人中除了年纪最大的那位没动,五人受他这一揖都站了起来,杨原当即站了起来就直接走到下位去坐着了,大家对此全然默认。
原沂走到座位旁准备坐下,就听老人皱巴巴的声音在说:“原少爷,周爷爷还以为见不着你了。”
原沂盯着那位黑瘦得皮包骨头的老人一阵看,疑惑的开口:“周爷爷?”
老人满脸皱褶,写满了苦难,拖着短促的气息:“唉!周爷爷在。”
这位周爷爷是真宁第一寿星,如今八十多了已到了耄耋之年,周家贫寒,每年寿宴,真宁大大小小的人家都要去周家沾一沾福气,吃碗羹,吃个红彤彤的寿桃。
原廉与余天杭都十分敬重长者,每年都是原家和知府一同给周爷爷办寿,收来的礼钱给周爷爷当一年的用度,周爷爷但凡有个灾病,原府都会帮忙照看着,所以和原家关系很好,原沂打小起,最喜欢的就是他的寿宴,全真宁都热闹无比,所有人都聚集到了周家,和年节一样。
原沂没想到,这样的大灾后,还能看见这位老人家。在看向在座的其他人,杨家还有魏家的奶奶,还有以前在爹手下经营店面的冯叔。
原敏对原沂道:“三位老人家的亲人都不幸去世了,他们三人年纪也很大了,所以我想把她们三人接到我们原家来供养。”原敏指向冯叔:“我们如今刚回来,冯叔想帮我们操持家务,做个管家。”原敏说话时,眼中泪光闪烁,回到了真宁,就如同回到了太平盛世一样,没有穷凶恶极,没有艰难险阻,真宁的百姓守着原家,等着他们这几个原家的孩子回来。
原沂站起身,对冯叔又行了一礼,谢他的忠义,直起身时,冯叔已经眼眶含泪:“原公子,上天庇佑,你回来了。”
送走原家四姐弟那时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天降大灾,,原老爷不仅没如人们揣测的那样出逃,还和余知州联合一起赈灾,坚守到了最后一刻,唯一让他弯下腰的,就是为了他的四个孩子,他向真宁的百姓致歉,他要将四个孩子送走,让他们去寻找活路,小姐和公子们说决不走时的倔强仿佛还在眼前。
送走了小姐和公子们后,灾情越来越严重,眼见百姓死得越来越多,知州大人指天大呼苍天不仁!后便立誓闭府,天不降雨,他粒食不进,三天后便饿死在了府中,原老爷原夫人听闻此事,悲痛欲绝,钦佩知州大人为民之心,也以为此天灾无解,将府中全部粮食全部派出,避府隔世。
可后来的日子远没有大家想的那么糟,大家都以为,饿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可是想到知州大人,想到原家老爷和夫人,每每生出恶念,都羞愧难当。
那时真宁街上一片冷清,正是因为知州大人和原老爷让大家心中存了善念,粮食吃完了,大家开始组织在一起挖树根,刨地食,找到了就聚在一起,将土揉干净,每人分发一点,如此的熬着,真宁最终有一半的人都活了下来。
天降大雨那天,大家冲进原府中,原老爷与原夫人已经仙去多时了。
真宁的百姓都在等着他们回来,像期盼自己的孩子一样期盼他们的平安归来
他们回来了,可最终,只是回来了两位。
原沂的表情很勉强,他偏开了头不去看冯叔,爹娘送他们四姐弟走,没有一人愿意离开真宁,离开原家。可爹说,要他带着姐姐弟弟活下去。
他们一路逃,逃到定平,依然是大旱,看见人们为了一口水,一点树根,打得你死我活。
逃到襄乐,依然是大旱,万里干涸,那里的人易子而食,他们还想逃,却再也逃不动了,姐姐弟弟一个个的走散,最终原沂躲到了树上,躺在粗壮的树干上,他知道自己快死了,至少,他不想被别人吃掉。
不幸中的万幸是,凌夜出现了,他穿着纤尘不染的白衣,垂发俯身,问他,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冯叔擦了擦泪:“听二小姐说了一些事,万万没想到真宁外的人已经是如此的恐怖,当初我们就不该让公子小姐们走,所幸公子你回来了,原家的香火未断。”
说到香火,万幸中的不幸是,即使万众期盼,原沂也绝不会继承家业,他看向杨原道:“我二姐在外落难,幸得杨原的帮助,二姐被杨原的举动感动,两人渐生情愫,如今杨原也跟着我们回来了,体谅到我们原家的情况,杨原愿意入赘我原家。”
原沂说得有些快,不带什么感情,这番话对杨原算是说得很客气的了。
冯叔看原沂的态度,也不在意:“当真!好!好!如此,原少爷也能有些助益。”
原沂和冯叔说了说婚礼的准备,以及三位老人的安顿,把三位老人先安顿好了,打算筹备好一切后在谈离家的事。
再回到正厅,一群人浩浩汤汤的从正门走了进来,来人穿的正是知州的官服,三十来岁,精神抖擞,原沂盯着看了一会,这阵仗有些奇怪,有官差,有仪仗,他们带着礼乐器,却未敲响。
知州两旁簇拥着二十多位带到官差,身前有两人拿着块大牌匾,上面盖着上好的红锦缎,左右还有拿着唢呐,乐鼓的人,他们只是拿着这些乐器,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冯叔在原沂身旁低声介绍道:“那位是新上任的知州,齐礼大人。”
原沂迎上前去接待。
齐礼看向走上前来的原沂问道:“这位就是原沂公子吧?”
原沂站得笔直的回答:“是,大人有何事?”
齐礼伸手掀开红锦缎,竟是一块金牌匾,上有有原府两字,原沂看着那块牌匾,楞了一愣,不知道这位知州大人是何意。
“月前,我上书皇上,将宁州灾情一一上报,皇上见后,为真宁之事深感震动,认为原老爷与原夫人可与古代圣人比肩,特赐金牌匾,并决定,灾情完全平复后,为前任知州余天杭,原家老爷夫人立功德碑,以昭示天家恩德。”
齐礼说完,身旁的原敏和冯叔立马跪下了,原敏跪着,喜极而泣,原沂回过神,慢慢的跪在中庭:“谢皇上。”
他的爹娘,以他们的仁义,换来了真宁百姓的良善,让他们互相帮助,度过了难关,真宁没有变成如同襄乐那样的地狱,他们的高风亮节得到了天下的敬佩,求仁得仁,爹娘想要见到的,或许就是如今和睦如一家的真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