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赵佑楠冷冷拂袖,长腿拾阶而下,率先大步往老太君院子方向去。他高大挺拓的身形渐渐隐没在夜色下,云侯夫人脚下又虚浮了几步。
几个踉跄,险些摔跌在地。好在,身边的婆子眼疾手快,将人扶住了。
“母亲,走吧。”云芝也颇为挑衅,勾唇一笑后,也转身踱着莲步随赵佑楠而去。
这个时候,云侯夫人已然知道自己精心布的局,怕是早让那个贱人将计就计了。而她精心谋划了那么久的心血,全都白费。甚至,经此一事后,她的蔓儿……她的蔓儿怕是不得不嫁赵佑楠这个混账了。
她实在不明白,她是亲眼看着这小贱人进入的这个院子。之后,又差人于四周暗中观察围堵,怎么可能会出差错?
身边一个嬷嬷突然想起来什么,咬牙跺脚懊悔道:“中途的时候,三小姐离开过。但是很快,她又回来了啊。当时虽然隔的远,但奴婢识得她身上的那件衣裳,那正是今年秋时夫人给她新裁做的衣裙。想来当时奴婢等怕靠得太近让她起疑,故而没敢凑近再细细认她容貌。或许,当时走进来的,并非三小姐,而只是一个穿着三小姐衣裳的女子。”
“这个小贱人!”明白一切后的云侯夫人,更是气得双目猩红,目露凶光,大有要把云芝生吞活剥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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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侯夫人始终想算计的只是云芝,她也没想到,云芝竟然会把曹姨太的亲戚扯入局中来。从身边婆子口中得知其实真正和赵佑楠行了肌肤之亲的人是曹姨太的那个远房亲戚后,云侯夫人已经心累得无力再说什么了。
只叮嘱身边人道:“这件事情,过了今儿再说。先去老太君那里。我今儿难逃此劫,云芝那小贱人偷梁换柱将计就计,她也休想全身而退。”
云侯夫人撤了围在院子外面的人后不久,春铃便寻了过来。
柳香说她想回家了,春铃还挺奇怪的,一边提着灯笼给自家姑娘照明,陪她一起往外走,一边说:“可夫人不是和曹姨太说好了吗,等老太君寿辰过了,要再多住半个月的吗?”又颇引以为豪的说,“云家的姑娘都很喜欢小姐您呢。尤其是云三姑娘,日日都邀您去她院里说话。”
柳香其实心里一直都能感觉得到,云芝虽与她交好、对她热情,但总觉得隔着一层,并非真的坦诚相待。在今日之前,她只以为是因为她们二人出身不同,所以才说不到一处去的。可经此一事她才发现,原来,这个云侯府的三小姐,城府很深,她早从一开始便在算计自己。
那些所谓的投缘,聊得来,都是骗人的鬼话。
柳香此刻恨云芝,但更恨自己。是她一时忘了祖父当年和她说的话了,也是她识人不清掉以轻心了。
柳香其实身上不太舒服,她让春铃走慢点,她扶着春铃肩膀,这才能继续往前去。回到曹姨太院子后,她又让春铃去要几桶热水来,她想洗个澡,再换身干净衣裳。
曹氏本来是陪在曹姨太身边说话的,听说女儿已经回来了后,她则笑着起身朝曹姨太道别说:“香儿这孩子,也不知是去哪里贪玩了,竟玩到天黑才回来。我去看看她去。”
曹姨太说:“指定是和三姑娘躲哪里找清静去了。你一会儿也别说她,小孩子,哪里有不贪玩的。”
曹氏就说:“都是姑姑您宠着她,她才敢这样。她这般不懂规矩,就怕叫姑姑您为难。”
曹姨太倒并不觉得这算什么为难的事,如今她在侯府,背靠着老太太,也算是有点地位的。那侯爷和夫人见到她,多半也会礼遇三分,若连亲戚家孩子贪玩一些她就为难了,那她在侯府的这几十年,也算是白混的了。
“不碍事!”想起如今这些好日子来,曹姨太十分自豪,说话也尽是底气,她说,“香儿这孩子性子好,温柔娴静的,可是很得老太太喜欢的。要我说,就她这般品性的姑娘,日后若不嫁来这侯门富贵之家,都是可惜了。”
提及此事,曹姨太多少还是有些不死心的。
曹氏却笑起来,故意避开不谈,只说:“香儿哪有那么好。老太君喜欢她,这不也是看在姑姑您的面子上么。若咱们不是您的亲戚,老太君怕是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呢。”
曹姨太被奉承得心里高兴,但嘴上却依旧谦虚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主要还是香儿这孩子好。行了,天色也晚了,你也不必陪着我,你去看看她吧。如今天凉了,晚上更是要比白天冷,你快去看看,别回头冻着了。”
“是。”
曹氏正要退下,老太君身边却来了人,说是请曹姨太即刻去寿安堂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