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安:……我们究竟谁是幼崽?
她果断拒绝了幼崽的哄睡提议,把毯子拉高到下巴闭上了眼。
其实并没有多少睡意,毕竟她已经睡了一上午。但是不知道是因为正好到了午睡时间,或者是床铺过于软和,亦或是,迪恩抚摸她头发的手过于温柔。
她渐渐沉入了梦乡之中。
当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黄昏了。身上的热度已经降了下去,金橘色的阳光透过树影在地板上散落出无数光斑。莉莉安茫然的看着房顶,忍不住想要抽出手挡一下在她眼前晃动的光。
她抽了抽手……没抽动。
莉莉安:???
她侧身想看看自己这如同被塞进茧里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看到布鲁紧贴着自己压在左边的毯子上装睡,偷偷从眼角缝隙里瞄着她,而右边则趴着一个毛绒绒的金色脑袋。
男孩呼吸平缓,眼睫随着呼吸上下起伏,他一手压在脑袋下面,另一只手穿过毯子握住了她的手,五指强硬地塞进了她的指缝里,抓得紧紧的。
……怪不得她感觉动弹不得。
迪恩睡得很熟,莉莉安也不愿把他叫起来,但是这样躺着太过无聊了——
于是无聊的魔女做了一件更无聊的事,她开始盯着迪恩的脸看。
盯着看了一会,莉莉安渐渐发觉男孩的脸上已经连剩下的一点点的婴儿肥都要消失不见了,原本圆润的线条开始拉长,鼻梁越发挺直,眼窝深邃,细密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
他正在逐渐褪去幼年的特征,变得成熟起来。
人类的孩子总是成长得飞快。魔女忍不住发出了感叹。
大概是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魔女最初的生长是和人类的孩子一样的,直到她们达到魔法全盛期,也就是魔女的成年期,她们的身体会停止生长,年龄也会一直停留在这个阶段。
正因为这种不老的特性,魔女也曾被称作过‘被神遗弃的人’。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停止了生长的,时间太长,只剩下了‘哦,已经五百多年了’这样一闪而过的感叹。
寂寞得久了,甚至忘记了原来自己生病的时候也会希望有个能撒娇的人,在她脆弱的时候能够依靠的某个人,能包容她的任性和坏脾气。而不是,一个人喝了药,睡到肚子饿了也不愿意起床吃东西,醒来后面对的只有一室的寂寥。
被人照顾的感觉太好了,说不定她有点上瘾。
她看着在她床边睡得正香的男孩。迪恩是个非常温柔的孩子,如果自己示弱的话,他一定会留下来陪着她,陪着她……直到他死去吧。
但是不行,她无法如此自私地占据他的人生。
莉莉安重新仰头看着天花板,觉得内心异常的平静。她被迪恩妥善塞在毯子下的手到底回握住了紧紧抓着她的那只手。
但是至少,只有这个时候,就稍微地,原谅一下她这点小小的贪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