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她从女子的身上搜罗出表身份的令牌和路引,踏着如霜月色,悄然离开。
……
当日三更,女子的尸身率先被更夫发现,连夜叫巡逻的戍卫抬走送去了州府,才没有在城中掀起大的波澜。
而此时,采绿已经利用徐仲的腰牌连夜出了城,解了江边的渔船乘船过了长江。
次日食时,刺史府中,谢沂睡得正沉,却被采蓝火烧火燎地叫醒,来传女尸的事。
昨夜小东西孕中闹脾气,又是要他唱歌又是要他讲故事的,哭哭啼啼叫他哄了好久才睡去,他今日难免睡得有些沉。闻见采蓝言语霍然清醒了过来,迅速穿衣起身:“把徐仲给我叫来!”
玄鲤机觉,早在州府派了人通传女尸之事便机警地跑到徐家去了。徐仲才点了参军,为娶媳妇置办了院子余钱不多,家中只有一个煮饭洒扫的老婆子,昨日忙碌酒饭睡得也沉了些,来开门时还懵懵的,玄鲤冲破门便直奔新房。
新房的门并未落锁,他进到屋中,只见满地的狼藉,徐仲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歪歪斜斜倒在木制的地板上,烛台摔落在一旁,新妇子却不见了踪影。他急得一盆清水将人泼醒,揪着醒转过来的人领子问:“采绿呢?”
“她、她跑了!”
两人慌慌张张又驰往州府,谢沂已问清了女尸的死因,正在审理守城门的城卒。女尸身上什么身份凭证也没有,唯一可以推测身份的,就是背上诡异的鲜卑图腾了。城卒又报采绿是在四更时分以徐仲腰牌出城的,算着女尸的死亡时间,正与她吻合。
“使君……”
徐仲满面愧色。使君命他把人看好,他却惑于美色,反倒在新婚夜叫一小女子以蒙汗药药翻了,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所幸采绿下的是蒙汗药不是毒药,否则,他这会儿早就一命归西了。
谢沂却只看着叫仵作呈上来的插在女尸心口的短剑。
她这是何意?
既要逃走,也没伤了徐仲性命。而她待在他们身边那么久,若存心背叛,原有许多机会对他们下手的。他也正是看中她汤山驿替妻子挡剑,才会留她至如今。
可,无论采绿怎么想,他是不敢将妻子留在城中了。上元夜遇刺,采绿又知晓州府所在,怎么看都无异于活靶子。操练的事已提上议程,他留在家中的时间不会很多,谢沂不敢拿妻儿的性命冒险。
算着时间,桓时同王氏女郎的婚事也就在这几天,泰山大人早发了请柬过来,他困于时事,尚未回复。如今,倒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送她回京。
他沉吟一晌,吩咐玄鲤道:“回去禀报夫人,让她准备一下,三日后,我们启程回京。”
……
三日后,谢沂清点车马行装,送桓微返京。
他把州中一切事务都托付给了周诚,军中事务则交予薛弼之和苏迟两个。对外宣称回京述职及参加桓时婚礼,仍派遣送他们来的百余西府军送他们回去。
因桓微有孕,马车是精心改造过的减震的,车中亦铺了厚厚的锦褥作垫,慎之又慎。当日日出时分,在一众军政官员的相送下,出了京口东门。
路上春光正好,天空澄明蔚蓝,白云远而辽阔。春光融融,春草浅浅,春树蔚茂,春山妩媚……采茶女儿倾歌而出:“杜鹃竹里鸣,梅花落满道。燕女游春月,罗裳曳芳草。”
“光风流月初,新林锦花舒。情人戏春月,窈窕曳罗裾。”
歌声缠绵悱恻,清甜如酒。
马车行的不快,桓微托着下巴在窗边看得兴起,一双手却从身后伸了来,抱她回来,关了窗牖:“你如今吹不得风,好端端的又趴在窗边做什么?”
叫他一揽,桓微稳稳当当地坐在他腿上了。颦眉闷闷地问:“郎君为什么要送我回京啊。”
当日女尸的事叫州府瞒了去,她并不知,问起采绿他也说在徐仲府上。但仍是从行程的匆忙和所携的行礼推测出此次回京恐怕会长住。
谢沂眼神微闪,很快笑道:“皎皎忘了么?长兄婚事,你这个做妹妹的,难道不回去?”
他难得随她叫桓时一声长兄,眼波温醇,如溶溶始化的春水,温柔极了。桓微叫他牢牢拥在臂弯里,有些许沉溺在郎君的眼波里,羞涩回抱住他:“可我想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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