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段!”
采绿皱眉,“大王与谢侍郎就在禅房里,你偏要在这个时候叫我过来?”
“这时候不叫你来,日后想见都没得机会呀。”少年有一双酷似狐狸的细长眼,嘻皮涎脸地笑着,又捉过她的手,去摸自己的光头,“段姐姐你看,我这新剃的光头怎么样,圆不圆?亮不亮?”
采绿可没同他打闹的心思,冷淡道:“大王有何事要你转达。”
斛律敛了笑意,“不是大王,是太子殿下。他找人递话过江来,传国玺你找得如何了?可在桓氏家中么?”
斛律所说的传国玺,乃是始皇统一六国之际,命丞相李斯以和氏璧所雕琢而成,上刻“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字样,历朝历代均以之相承,被视为正统的标志。但此玺却在大齐被五胡攻破时离奇消失了,南北两朝都无印玺。如今南齐偏安江左,北燕统治中原已数十年,却始终无法稳定人心。太子慕容绍又在国寺宝华寺卜得玉玺下落,言在江陵桓氏,这才大费周章安插了一枚棋子过来。
自然,这只是顺带。桓泌权势滔天,玩弄齐室于鼓掌。便是没有此卦,慕容氏一样会安插一枚棋子。
采绿颦眉,深又摇头,“暂时还未有线索。”
她在桓家少说待了也快半年,什么传国玉玺,那是影子也未见过。
“宝华寺的谶言不会有错的。必定是在桓氏家中,你再好好找找吧。”斛律宽慰她道,话锋一转,又问:“你呢?大王离齐在即,你可要随我们一道回去?”
采绿默然。
女郎曾被贴身婢子背叛,故而不相信身边的人。她因在历阳遭遇水匪被女郎“所救”,与她出生入死回得京中,才获得了女郎的信任。对于这位“主人”,采绿原无多少感情,但大半年以来的相处、看透她清冷外表之下的一颗温软的心后,采绿不忍心再伤害她一次。
何况,阿蓝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又怎能照顾好女郎?
她挣扎一晌,沉静开口:“我想留下来。”
顿一顿,又道:“何况,大王也是希望我留下来的,不是么。”
明明身有顽疾却还是在她报了信后亲自冒着晨露风霜上山来了……就为了见女郎一面。采绿想,他是希望她留下来照顾女郎的。
“好吧。”斛律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失望,又催促她,“你快回去吧。大王说了,你若留下来,就安心做谢夫人的婢子。太子那边,自有他替你应付。”
……
山风过庭,铃铎锵然,两扇红木菱花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采绿已回到禅院之中,面不改色。待门打开,便同采蓝一道站起,去迎自房中出来的主人。
谢沂率先出来,脸沉如寒玉。桓微拉着谢檀跟在他身后,一向如胶似漆的夫妻俩此时却没有走在一起。采蓝不由同采绿对视一眼,尽皆微讶。又赶紧走在了女郎后面。
郎君脚步疾快,转眼就走出了院门。玄鲤将嘴里的草吐出来,一溜烟跟上去,压低声音道:“郎君?后山不去了?”
谢沂眼中霎时透出肃杀的寒意。
慕容衎今日摆明了是在拖着他,去不去查都无分别,又何必打草惊蛇。他须得赶回青溪里去,将山上的事告知岳父。
他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却踢了玄鲤一脚,“你跟着我做什么?去接夫人。”
桓微拉着谢檀走在后面,远远闻得这一句,微微抿唇。她知道他在吃醋,可这又有什么好醋的,她也就回了那人这一句……
还是不想听他俩在这唇枪舌剑浪费时间才说的!
“皎皎!”
却闻身后传来慕容衎清透温和的声音,她牵着谢檀,怔然回首。慕容衎从禅房中疾奔而出,抚门喘.息着,良玉似的面上显出几分病态的红晕,看向她的眼睛里,却璨如星河,闪着欣悦的光。
“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洛阳吗?”
他以鲜卑语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谢郎(冷笑):去你妹!
容郎:我有二十多个妹妹,你娶哪一个。
容郎是个好前任,我以我的节操发誓。对了61章没看懂他俩干了啥的话,咳咳看我专栏简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