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沂轻笑了一声,他最喜她褪下清冷含嗔带怒的模样,一颦一嗔,雪树逢春。真真是应了那句“笑时应无比,嗔时更可怜”。他将她手里擒着的竹简取出来,将人摁进怀里,环抱着她,嗅着她身上幽淡的辛夷花香轻叹道:“皎皎,宫中的事我不想瞒你。”
“岳父大人不满止步于辅政,已经拒绝了皇太后诏令,只等你三朝回门后便要回镇姑孰。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一手扣在她腰间,一手解开她头上素带,让青丝跌落,绕了一缕在指上把玩,下巴搁在她单薄的肩上,耳鬓厮磨,姿势暧.昧。
姑孰距离建康甚近,来去只需一日,轻骑兵只需半日。桓公此次归京带了十万西府军,都驻扎在姑孰。
拒绝庾太后诏令后,又将次子桓晏送进了宫廷,同他一起侍从新帝左右。更将桓旺留在京师,担任京畿戍卫长……
十万之数,足以掌控京中局势了。
阿父是在以退为进。他想要摄政,代行天子之职,甚至是坐上那个位置……
这些,桓微都知道。
她挣扎着要下去,奈何头发叫他擒在手里,只得认命地坐在郎君腿上,如坐针毡,“阿父的事我不清楚,你不要问我。”
谢沂叹息一声,放开她头发,理了理她鬓边散发,再抬过她红透的小脸同自己四目相对,“你明知道,我不是要套你的话。”
“你是我的妻,我不想将来你和我因为此事生了怨怼,我已经想好了,等京中局势稳定一些,就辞去侍郎之职,和岳父大人请命前往京口。届时,你和我一起去,好么?”
乱世之中,没有自己的军队就是砧板上的鱼,他的紧要事是去京口练兵,准备抵御日后南下的北燕,不是留在京城这沼泽地里看世家互相残杀。
至于崇宁帝的死,桓氏比他还急,会有人查清真委的。
桓微别过脸,避开他抚在脸上的指和他灼热的视线,眼睫忽闪,忽然就想起在别院时阿兄和自己说过的、她的嫁礼是京口的事。
她突然就很好奇,以谢氏的政治敏感度,不会料想不到今日局面,既如此,谢沂为什么还要娶自己呢。
见她不答,谢沂也知道是等不到她的回应了,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转了话题,“阿母今日没有为难你吧。”
桓微摇头,“阿母和阿嫂对我都很好。阿母还赠了一个镯子给我。”
没人知道,她其实很羡慕谢家的其乐融融。婆母虽然面上冷了些,看她的眼神却慈爱得很,和长嫂相处也十分融洽。不像她的母亲……
二人目光同时一黯。不必她将那镯子找出来,谢沂便知母亲赠的是那个她压箱底的嫁妆、内里刻着石榴藤蔓纹的玉镯。母亲一开始的确是很不满皎皎的,但等她过了门,却从未刁难过她。只是后来……
后来的事,谁都不可以预料。
洗漱后,二人躺在已经换上青纱幔帘的榻床里,盖着同一床锦被。桓微睡在最里面,紧紧贴着床上刻着并蒂莲花和石榴的屏风,同他离得远远的。
谢沂也不强求。眼下是国丧期间,她又理应为大行皇帝服丧,他便是想也不能。
帐外烛花调尽,清透月光映射入户,打在青帘上幽幽不定。
次日四更,谢沂便起身了,鸟雀啾鸣,窗中透来微微的清光。他见桓微还睡着,双眸轻闭,丹唇水润,煞是可爱。不由俯身在她唇角印下轻轻一吻,尔后方才起身,上朝去了。
待他走后,桓微蓦地侧了身子,不满地颦了颦眉,面朝着床榻里侧的屏风。
她一直睡到五更方起,院中,长嫂王氏已经执了那几个多嘴的婢仆,来等她发落了。
作者有话要说:某皎:说好的君子端方呢?
作者君:那是错觉
本来想走剧情线的,但是,还是安慰一下可怜的谢郎君吧_(:з」∠)_下章补上,不想做红烧乳猪。
另外笑时应无比嗔时更可怜就说,笑起来就没人比得上了,生气的时候更可爱啊啊啊啊。超喜欢这句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