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知道的未免多了点。”陆璟蕴敛着笑容,恢复了往常的寡淡,一字一句的逼问道,“你又如何知晓世袭罔替,永不降爵?”
“这……世人皆知,”刘寅年稍顿了顿,又不着痕迹的强调道,“这是一个无人不晓的事实。”
陆璟蕴却冷笑出了声,“刘大人是不是在承认自己与某些事情有关联?譬如被尘封了十四年的林宇尘将军案。”
“陆台主为言官之首,就这么平白下断论污人清白,就不怕丢了言官的脸面?”
“刘大人只急着往前赶路,都忘了抬头看看是否是险象环生的境地了。”陆璟蕴意有所指却也不说破,刘寅年次次被戳痛处,已经急了眼,常年被训练出来的耐心彻底消失殆尽,他猛地往前一步,毫不避讳的抓紧了陆璟蕴的衣襟,恶声道,“是否险象环生,你还没资格说,圣上需要朝堂党争的一个平衡点,而本官就是。”
“陆台主不会还没有这点眼力罢?”刘寅年愈加狂傲轻蔑,“陆台主难道没看出来圣上到底属意哪位?东宫之位至今未定,这注定了是一场豪赌,而本官,必胜。”
陆璟蕴冷笑着隔开了他粗壮的身体,直接无视的他的志得意满,转身往御史台走去。
步珩微听官员说,陆台主连朝食都没吃就走了。她一下子也没了食欲,把所有的饭食送给荣汉阗当朝食尾子后,便也急急的赶回了御史台。她在署堂转了几圈也没见到陆璟蕴的影子,郎官见步珩微很焦急,上前问道:“步中丞在找什么?”
“啊,没什么。”步珩微搓着手权当做自己再找案卷,见郎官转身欲走,她才抿了唇装样子问道,“陆台主去了哪里?”
“原来步中丞在找陆台主?”郎官抬起头,眼神有些暧昧,稍笑了笑后,才回道:“陆台主一回来就去察院抱了好些备份的案卷,最后往官室走去了。”
“好,我就问问。”步珩微心里有些发虚,离开署堂后,去吏厨那里端了一碗粥才往官室走去,结果一到官室门口,她就耳根发热,手指抬了又抬,就是没敢扣上门。
“干站着干什么,自己打开门。”
里面的声音一传出,步珩微就条件反射似的往后缩了缩身,她怀疑陆璟蕴就站在门后面,索性闭眼推开了门,门后没她想象的有一只大手把她拉进去,待她睁开眼时,官室内有传出了低沉的声音,“你畏畏缩缩是有什么话想说?”
“谁畏畏缩缩了,”步珩微小声嘟哝着站起了身体,“我来,就是,想看看,那个,你脸上的伤好点了没有?”
步珩微下意识的手撕着衣角,极力掩盖自己的扭捏羞涩,一说起伤口,她就想起官室里那令她脸红心跳的一幕,原来两个人还可以亲密到那般程度。
她正回想着唇齿间的温存热度,陆璟蕴又开了口,“你不过来亲自看看?”
“诶?”步珩微回过神儿,快速摆了摆手,“没,没什么好看的,你就说一声好没好。”
“哪能好得那么快。”陆璟蕴清冷的声音里似是有了些不乐意,“我自己又看不见。”
步珩微听着这话有些像撒娇,想嗤声又想笑,荣汉阗正好途径后院,瞧见了这一幕,便停住了脚步,好奇的问道:“步中丞怎么还隔着门框说话?你还怕台主把你吃了?”
“哪,哪有,这么回话方便。”步珩微不自然的转过头,对着荣汉阗尴尬一笑。
“听侍御史们说,昨日台主把你这样了?”荣汉阗边小声说着,边做了个揽抱的姿势,结果身上肥肉太多,一动一嘚瑟,步珩微掩嘴咯咯笑了起来,“荣中丞,你这是熊抱,你也不怕压死人。”
荣汉阗走后,步珩微想着要不进去看看罢,便将小木桌上刚好温热的粥也端了进去,陆璟蕴翻着案卷也不抬头,只幽幽道:“你终于舍得进来了。”
“听说你早上没有吃朝食,我来给你送碗粥。”步珩微疾步上前,将粥放在了他的桌案上,眼睛却盯着他低垂的头,“你把脸稍抬抬,让我好好看看。”
“怎么?留下疤你就要休夫?”陆璟蕴抬起头,眸子里映着一个小小的她,步珩微撇了撇嘴,“我又没承认那婚约。”
嘴上虽强硬着,心间却荡漾开来,她探手轻轻触着他的左脸颊,冰凉的指尖刚碰上,陆璟蕴就嘶了声,步珩微忙收回手,“很疼吗?”
“你手太凉了。”陆璟蕴蹙着眉,作势往前探了探身,步珩微忙闭眼紧抿了双唇,指尖还轻轻颤着,陆璟蕴端过粥碗又坐回了原位,步珩微还保持着闭眼抿唇的姿势,面色愈加嫣红。
陆璟蕴敲了敲粥碗,笑问道:“你在瞎想些什么。”
诶?步珩微猛地睁开双眼,接着就看到了陆璟蕴那极力忍笑的动作,当即拉下脸转头愤愤道:“谁瞎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