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
“或许六皇子妃回去问问你那个御史中丞的哥哥,一切就无须多言了。”李素顿着气息,以扇遮面附在步念筠的耳边沉声道,“作为乱党之子,必死的嫌犯,他这样一个灾星到底给你们步家带来了什么。”
“你说什么?”步念筠惊叫着瞪圆了眼睛,李素却笑着摇了摇头,没再说话,只将一署名为‘步青’的文书放在了她的手心里。
步青的尸首连夜从皇城外被运回,大理寺即刻接手案件,宫照安没想到前几日还在一起下棋的老友,此刻已魂归西天,老泪不禁纵横了一把,人生真是世事无常。
步珩微得知父亲的尸首已在大理寺,骑上多金就没命的往大理寺奔去,宫照安一见步珩微那红肿的眼睛,忍不住又湿了眼眶,“去见你父亲最后一面罢,他该是舍不得你,连眼睛都没闭上。”
仵作已候在官室外,步珩微匆匆进了官室,一袭白布下覆着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就算再怎么不相信,白布掀开时,她还是止不住的哭着跪倒在了地上,他的父亲真的魂归天际了。
“时间有限,我等还要核验,步大人请节哀。”仵作接连进了官室,步珩微抹了抹脸,撇过头退到一侧道,“你们核验罢,我就在边上看看,我还想再陪父亲会儿。”
仵作刚开始核验,便见一女子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珠钗摇晃,环佩叮当,盛怒之下大跨了几步,扬手就给了步珩微一巴掌,“你这个没心没肺的贱人!就这么急着来验尸,来掩盖自己的罪行吗?”
步珩微愣在了当场,面颊之上一阵火辣辣,仵作这才瞧出眼前打扮艳丽的女子就是六皇子妃,当即跪伏在地,一一退出了官室。
“念筠,你发什么疯?”步珩微虽还没搞清楚状况,却下意识压低了声音,“父亲还未得安宁,你这是要做什么?”
“别喊我名字,你不配!”步念筠恶狠狠的呸了声,“也别再喊父亲,你更不配,死去的是我步念筠的亲生父亲,而不是你步珩微的。”
“你在胡说些什么?”
“你还真能装!这个世上恐怕也没有你步珩微骗不了的人罢?”步念筠冷笑着,下一刻冰冷的指甲就掐上了步珩微的脖颈,“无数次的撒谎,你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吗?”
步珩微心中咯噔了一下,尖利的指甲已刺破血肉,她的双唇紧抿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好,你不说,我替你说。”步念筠眯眸加紧了手上的力道,挑着嗓音厉声问道,“十四年前的林宇尘叛国通敌案是怎么回事?其女林玉珩惨死狱中又是怎么回事?父亲以自己的性命,毕生仕途救了你,又怎会不遭人追杀?你这个不知恩的贱人,不知收敛倒罢了,还四处招摇弹劾众官,你把父亲的安危置在了何处?”
“谁跟你说的?”步珩微忽而添了气势,眸中散着寒光,步念筠牟足了劲怒吼道,“谁跟我说的很重要吗?重要的是事实,相处了十四年,你有说过你是叛军之女吗?你有说过你入御史台是为了报仇吗?你有为父亲考虑过一丝一毫吗?”
一接连的质问如盐水般打落在了步珩微撕裂的伤口上,她浑身愈发寒凉,“我本不应存活于世,我若说我是叛军之女,又怎对得起父亲隐瞒所有救我的苦心?”
“你还知道是苦心?你到底隐瞒了我们步家多少?父亲当初收养你,我也待你如亲姐,你就是这么报恩的吗?”步念筠也不听步珩微解释,只使劲掐着她的脖颈怒吼道,“是你害死了爹爹!就是你!”
步珩微侧着身子,想极力从她的尖利指甲下挣脱,却不想步念筠抽出了一把短刀,毫无预兆的抵在了步珩微的胸前,“你这个不知恩的贱人,父亲怎么会救了你这么一个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