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茫茫的一片,阮清疏睁眼已站在树下。他感觉有人从身后紧紧的抱着自己,他的五脏六腑仿佛碎裂般疼痛。
阮清疏苍白着脸,任由那人抱着自己。
忽然,一阵风吹过,他感到一滴泪落在自己的颈窝,很快他肩上的衣服便湿透了。
沉默的抱着他的人终于开口。
那哭泣的人卑微的祈求道:“别走,好吗?”
阮清疏的心上莫名涌起一股酸涩和痛楚,比那五脏六腑还让他难受。他看着自己狠心的拨开那人的手挣脱出来,不顾挽留转身而去。
身后的人通红着眼声音中满含痛苦:“师尊!真的不是我,你信我!”
看着那人凄惨模样阮清疏不自觉就要脱口而出我信你。只是这具身体的嘴闭的紧紧的,阮清疏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后面的人再无声音,阮清疏心下奇怪看着这具身体继续前行,忽的身后传来破空的声音。
阮清疏听着利器袭来的声音,却无法操纵这身体。突然画面一转,他又变成跪在地上。
巨大的宫殿里,蟾香弥漫整个殿内。无数看不清面容的人坐在上座对他指指点点。
“修仙界第一人又如何,教出来的弟子不还是魔界走狗嗜杀成性,真是名不副实。”
“我听说呀,他是与自己的徒弟有奸情,所以才包庇徒弟杀死自家宗主呢!”
“嚯,看来他们师徒二人真是狼心狗肺,狼狈为奸呀。”
阮清疏被这香熏得有些头晕,不确定他们是不是在说自己。
这具身体依旧跪在原地,一声不吭。
宫殿上传来一声轻咳,刚才还喧闹的声音霎时安静了下来。
那声音缥缈圣洁,轻声道:“阮清疏,你可是自愿代你徒儿受罚?”
阮清疏震惊于梦境中人也叫阮清疏时,这身体已经开口:“是。”他还没反应过来,殿两侧白光骤闪一阵剧痛直接将他从梦中痛醒。
阮清疏出了一身冷汗睁眼发现自己竟趴在桌上睡着了。他幼时便时常梦魇,每次醒来仿佛断气一般。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不再做梦,不知为何最近又开始了。
刚从梦中惊醒的阮清疏还有恍惚。他站起身来,慢慢的挪到书架旁将桌上的书放回书架。
他决定烧盆水,沐浴一番。刚挪到门口,正好看到阿怜一只脚踩在梅树上翻墙而入。
阿怜一进来便急匆匆的往他房间赶,看见他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问道:“清疏,你没事吧?”
走到在门口的阮清疏摇头道:“我没事,你不是说有事要去城外吗?”
“已经解决了。”阿怜低头注意到阮清疏的腿,“你的腿怎么了?”他欲伸手去为阮清疏按摩。
看到他的动作,阮清疏混沌的大脑也有些清醒了。他缩了下腿有些尴尬道:“我无事,只是刚才不小心趴桌上睡着了有点腿麻。”
“那你现在是要?”阿怜自然的收回手询问道。
“我去烧盆水沐浴一下。”阮清疏回他。
阿怜见他额上冒汗的可怜模样,笑着眯起了他棕色的眼眸,说道:“既然你腿麻了,我替你把水烧了端过来吧。更深露重,你在房间等着别着凉了。”说完转身体贴的把门关上。
阮清疏看着关上的门还有些怔愣。
他慢慢移到桌旁坐下。他想起初遇阿怜的那日也是如此,他逆着光坐在高高的马背上笑着脸上还有个浅浅的梨涡,怀里揣着母亲寄予他的信。
没一会儿,水被端进了房间。
窗外夜色浓稠,几棵梅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黑夜暗暗窥伺着屋中的一切。
阮清疏背朝着窗户坐在浴中,热水让他整个人放松下来,思考着之前的梦境。
他没想到这次梦中之人也叫阮清疏,难道是他太劳累,胡思乱想才做出那样的梦来?可是那梦如此真实,仿佛是他亲身经历过一般。
坐在水中的阮清疏一怔,亲身经历……莫非是他的前世?
他这世虽为重生身子骨却极差,幼时更被大夫断言活不过弱冠连带着对前世也没什么印象。
阮清疏撩起一捧水擦了擦自己的背,想起梦境中的片段心情有些复杂。
窗外黑暗中有隐隐绰绰的东西晃动了下,一双猩红的眼睛不怀好意的看向正在沐浴的人。
桌上的长剑颤动着,嗡的一声寒刃出鞘刺向窗外的黑暗。
还未等阮清疏转头查看是什么情况,一声尖锐的嘶鸣震碎了窗户,窗户的木屑掉入浴桶中。
阮清疏吃惊的看着这一切,还没看清窗户外的是何物,一只手就将他从桶中带了出来。
阿怜不知何时进了房间,丢给阮清疏床上的一件亵衣道:“披上。”
阮清疏赶紧将衣服披在身上。
窗外,长剑还在和那黑暗缠斗着,血红的颜色在黑暗中滴落。忽然,一声嘶鸣,长剑利落的从窗外退了回来插回剑鞘。
呆站着的阮清疏还没搞清情况,阿怜便将他拦腰一抱退到门口。
与此同时,窗户外向起鸟类扑腾翅膀的声音,无数的乌鸦从小小的窗口蜂拥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