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日,红叶再来酒庐时,明显察觉七尹与浮尧都有了不少变化。
她倒不是多疑的女子,虽有不解,也未追问。
“可查出什么结果?”七尹专注的盯着火炉上的胭脂酒,问得十分随意。
将一直拽在手中的红色圆珠放于桌上,红叶叹道:“昨日和陆大人跑遍金陵城珠宝铺,倒是找到不少卖这种珠子的,可买过的人却是数不胜数。”
“其中有无特别之人?”
摇摇头,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没有,看来还得劳烦七尹一次。”
“不妨,倒是你,一日而已怎憔悴不少。”
七尹这么一问,浮尧才后知后觉的细细打量起眼前女子,素颜清髻,发间只别了一小朵白花,衬的脸庞格外清瘦,难掩疲倦,唯有双眼一如既往的透露出坚贞清奇。
“你这样子,还真有点像未亡人,商沐昭要是见着肯定急的满屋子嚷嚷。”浮尧趴在桌上,话里不自觉带上一丝同情,那因顾及七尹而一直持着的敌意莫名也平淡不少。
“好在他见不到,”对着二人,红叶也无意隐瞒,低头勾了勾耳旁碎发,才道:“这几日我总往外跑,妈妈不满,昨夜我便打算为自己赎身,不想她却故意刁难,不肯放我。”
“的确,你是醉秋苑头牌,便只是坐着也能带去不少盈利,试问她以此为商,如何肯绝财路,人心,在这世上最难揣摩。”七尹伸手轻轻搅着酒,每捞出一勺就会匀出一点细尝味道,只取出满意的倒入一旁酒壶中,循环往复,直到斟满一壶。
“你亦不必将自己逼入绝路,适时而行,就如这酒,虽是同一时间煮在一起,但每滴亦有不同,未到时候,酒味都会有所偏差。”待稍冷后倒出三杯,七尹缓言宽慰,虽无意帮忙,已叫红叶十分感激。
“我自当尽力。”
“好啦好啦,远处的事情放一边,先说说今天,该去哪里溯源?”浮尧显然不喜欢这凝重的气氛,连忙岔开话题。
“哦?尧儿难得说了一次正经话。”饮了酒,七尹不禁打趣,才转头作询,“红叶是否想好去处。”
看着浮尧气鼓鼓的模样,红叶掩嘴轻轻笑起,心情也似晴朗不少,点头道:“今日便去醉秋苑。”
商沐昭死前两日并非失踪,其实是与家中闹出嫌隙住在醉秋苑。这么一来,便很有可能是在醉秋苑遇见过什么人,以致惹来仇家。
途中,七尹听红叶如是说罢,便叹因果巧合,天意弄人。若非有这么一出,商陆也不会到酒庐去寻她表哥,这一世二人差点便又要错过。
红叶无意之中帮过他,他现今来帮红叶,到底是有因可循。
而这一次的溯源法,果真是找到不少线索。
在醉秋苑内,商沐昭多数时间都与红叶相处,能遇见他人的机会自然寥寥可数,时间上的确定以及浮尧的不再阻挠,让术法顿时比头一天好上十倍不止。
商沐昭是在红叶在台上献歌时被人叫出去。
那人红叶认得,是李侍郎的独子李敬,为人傲气,与商沐昭倒也算得上朋友,常常玩笑要替她赎身,红叶对他一直无甚好感。
“看样子,事情与他必有关联。”七尹跟随那二人走进后院,兀自道。
点头应,红叶对这跟上次截然不同,与现实无异的幻境犹自回不过神,只下意识跟着上前,那旁的话语便落入耳中。
“沐昭,你替我说了没有?”李敬似乎有什么急事,开口便问。
“说了说了,她想见见你,明日秦淮河畔,”商沐昭懒懒的倚着墙,眉眼如生,话语响起的一刹,红叶就流了一脸泪水,拽着衣摆压抑着奔上前的冲动,听他又道:“唉,你这事倒好,我顺口提了提想娶红叶,就被我娘劈头骂了一顿。”
“要不我去劝劝你娘?你既帮我,怎么的我也该礼尚往来,这样,明天我们一起去秦淮河,再一并去你府上,如何?”李敬脸上浮出不自然的颜色,转过的一双眼睛中透露着些许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