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凤隐,醒醒……”两年来虽说对这样的情况是已经见怪不怪,乍一刻湛佚还是不免有些慌神,愣了愣才将人扶到床榻上,熟练的拧来湿巾小心放到凤隐额间。
“这劳什子毒倒是发作的愈发频繁了,凤隐你这模样还吃得消几次。”捻好被子不住重重叹口气,伸手挠挠脸,满满的无奈。每每到这个时候,湛佚只能坐在一旁看着,而凤隐却怎么也不肯过多透露有关毒的事情,有心帮忙终是无力。
“你都肯让我帮你打天下,偏这件事上不信我,到底总有个因由才对。”靠着床栏仔细瞧了瞧凤隐苍白如同死人一般的脸色,手指微微抚上去,确定尚有温度整个人才松弛下,开始一贯的自言自语。
不想,这次竟有人接话:“你若知道因由,会救他?”
湛佚回头一看,果真是程瑞,也懒得变化动作,笑道:“看样子你必定是知道些什么,不妨说来听听。”
“白山之红灵草,灵山之白鹿茸,唯有这两样东西才能解开毒,不然,你以为少主前来江南是为何。”
湛佚沉吟片刻并未答话,说起来自个对程瑞是一直心存怀疑,可凤隐似乎对他很信任,便是当初他不肯承圣恩改姓骆时,也都是笑笑应下,此人说的话,一时还真不好分辨真假。
“他难不成想自己上灵山?痴线……”程瑞兴许不可信,但依着凤隐那别扭的性子,估摸着真的是想隐瞒实情:“不就是一只野物,待我抓来让他尝尝鲜。”说着就拿定主意站起身,将古尘剑别在腰间。
“倒还是个鲁莽少年,”微微移了身形拦住湛佚动作,轻声一嗤:“要是轻易就能取来,少主早就动手,还用得着这般瞒着大家。”
见湛佚不解的蹙着眉头,程瑞叹口气这才解释道:“灵山向来多猛兽,却均被一个人驯化,此人还占据了整座山峦,设下机关无数,就连少主也无十分把握能够进驻山中掳得白鹿,只不过近两年听闻山中之人已死,少主才来碰碰运气。”
“你的意思是,那个人虽然已经死了,但机关还留在山上?”他道是凤隐这几天鬼鬼祟祟的往外跑不知做什么,原是天天碰运气去了,还一心想瞒着他。
程瑞点头,凛起眉头再次提醒:“所以才让你不要乱来,我告诉你只是希望你能助少主一臂之力,仅凭你一人,约莫连白鹿的影子也寻不见。”
“呵,”湛佚却是不甚在意程瑞话中的讥讽,笑道:“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你愿意你家少主就这么睡死我还不愿意呢。”
“你——”
拨开程瑞欲拦的手,湛佚没再多言大步跨出门,是故,也并未发现躺在床上的凤隐不知何时已然睁开眼,正无声无息的盯着他的背影。
便是这一日,湛佚差点丢了性命,却用一身重伤换回凤隐之后的一生。
人人皆道主仆情深,忠义分明。
表面上似乎就是这样,可透过这一层表象再向内里更深处仔细看时,便会发现所有的一切与最初所想截然不同。
一直相信的人或许并不是那么可信,一直在身旁的人可能根本不在身旁。
当日在江南的漠城人皆清楚记得,湛佚浑身是血捧着白鹿茸跪到凤隐面前时,凤隐完全变了个人似的爆发出从未有过的怒意。
也不召大夫来替湛佚疗伤,只让他跪着,一口气骂了足足半个时辰。
唔,众人觉得其实这骂才是凤隐表达自个关怀的一种方式,谁让他那么别扭呢。
总之,最后展现在漠城众人面前的,无非是凤隐更加重用湛佚这一副美好画卷而已。所以,当回到漠城三个月后,凤隐忽然要杀了湛佚时,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至极。
这一年,凤隐双十,湛佚二十有一。漠城在二人引领之下正如日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