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头发花白,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安静坐在摊位后面,手里捧个冒着热气的红薯,红薯飘着香气,已经吃掉一半。
余烬远远看了一会,路上的车开过,他和蒋烟穿过马路走到摊位前,亮黄色的糖人儿精致漂亮,花样繁多,蒋烟弯腰细看。
老人家笑的和蔼,“丫头喜欢哪个自己挑,没有喜欢的也可以现做。”
蒋烟忙说不用,她挑中一个小兔子图案的糖人儿,“我喜欢这个,”她扭头问余烬,“你要哪个?”
余烬随手拿了个帆船,“多少钱?”
老人家:“两个一共二十。”她示意木板角落的鞋盒,“钱搁那里就行。”
余烬拿出钱夹放里二十块,又趁老太太没注意,往一摞零钱底下塞了几百块。
回来的路上两人没打车,蒋烟手里拿着小兔子糖人儿看,舍不得吃,余烬把那只帆船也给她。
蒋烟一手一个,在他前面倒着走,“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余烬:“回家。”
是该回去了,这里已经没有留下的必要。
前方路面不平,蒋烟绊了一下,身子刚晃了晃,余烬便眼疾手快抓住她往自己身边一扯,蒋烟半边身子落进他怀里,紧握糖人儿的手抵在他胸口。
蒋烟低呼一声,惊魂未定,心跳得很快。
她偷偷抬起头看他,余烬也正低头瞧她,过了会他说:“小心。”
蒋烟从他怀里出来,下意识啃了一口糖人,难得安静。
他们买了第二天早上的火车,晚上到岳城。
下午两人在沿河街逛了逛,买了一些特产准备带回去,蒋烟又买了一斤那个奶白色的小蛋糕,打算在火车上吃。
晚上洗完澡,蒋烟早早躺在床上,这儿条件一般,没有小夜灯,关了床头灯房间一片漆黑,她开了电视,调出昨晚在余烬房间看的那部电影,重新看了一遍。
快十点的时候,蒋烟昏昏欲睡,手机忽然响,她迷糊着摸到电话,看到屏幕上跳跃着几个字。
是奶奶的视频请求。
蒋烟一下就精神了。
今天不是约定视频的日子,但奶奶偶尔想孙女了,也不管星期几,就会发来视频,聊不了几句话,只看看她也行。
现在瑞士那边是下午三点左右,天还没黑。
蒋烟摁掉视频,发过去一句语音:“奶奶,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睡觉?”
没有多久,那边回过来一句,却不是奶奶的声音,是她那个小魔王弟弟蒋知涵:“姐你接啊,奶睡一觉又醒了,说想你,就一小会儿,快快快,我还打游戏呢。”
奶奶不会调视频,每次都要找孙子帮忙。
蒋烟没有办法,只得说:“那等一会,我找个安静的地方。”
她放下电话跳起来穿衣服,头发来不及弄,用手随便抓几下,所有灯都打开,把房间弄得很亮,床头和柜子很容易就能看出是国内,她只好把单人沙发推到墙角,坐在沙发上,后头什么都不敢露,只有一整面大白墙。
其实奶奶也没什么话好讲,跟平常一样,问她有没有按时吃饭,晚上要早些回家。
看到她手上贴的创可贴,奶奶一脸担忧,“手怎么了?”
蒋烟忙把手放下,挪出镜头外,“不小心蹭到了,没事。”
奶奶有些责备,“也不注意点。”
蒋知涵在镜头后面晃来晃去。
没多久小男孩脑袋伸过来“姐,我那球鞋给我寄回来没有?都一个多月了!”
他看上一款全球限量的球鞋,国内没有卖,蒋烟答应给他买了寄回来。
蒋烟支支吾吾,“过两天,最近忙。”
“你别忘了!”
蒋烟巴不得他赶紧消失,弯腰捡掉在地上的充电线,“忘不了,都几点了你还不睡觉,明天不上学了?”
蒋知涵晃过镜头,两秒后又退回来,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姐,你在哪呢?”
蒋烟神经紧绷,“我在学校啊,还能在哪。”
蒋知涵今年初二,毛小子皮得很,人精一样,他盯着镜头看了一会,眼珠一转,什么都没说。
没有多久,蒋烟以那边有同学在等为由借机挂掉电话。
她趴在床上深呼一口气,回想刚刚几分钟,应该没有露馅的地方。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收拾好东西踏上回岳城的火车,白天时间比晚上要难熬一些,也不能一整天都睡觉,两人的铺位挨在一起,还是上下铺。
不睡觉的时候蒋烟就跟余烬挤在他的下铺,吃东西,聊天。
余烬话依旧不多,大多都是蒋烟在讲话,他安静坐在那里,偶尔答一句。
下午蒋烟睡了一觉,醒来时看到手机有两个未接来电,是蒋知涵打来的,估计又是催他的鞋,蒋烟没回。
傍晚天刚擦黑,火车准时到达岳城。
出了车站,余烬在路口停下,把两人买的特产分开,蒋烟那份递给她,蒋烟接了,“你不回家吗?”
余烬嗯一声,“去师父那看看。”
给师父带的烧鸡,过了今晚就不新鲜了。
他站路边打车,蒋烟蔫蔫跟在后头,“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余烬说:“明晚吧。”
“哦。”
过来一辆出租,两人上车,余烬把蒋烟送到家附近的一个路口,出租车还要继续往前开。
蒋烟提着袋子下车,弯腰看向里面的余烬,“那我明天就去车行上班了?”
余烬的眼睛隐匿在暗处,“嗯。”
蒋烟直起身子刚想说拜拜,忽然瞥见不远处开过来一辆黑色宾利,熟悉的车牌号让她瞬间心跳漏了几拍。
她想也不想重新钻进车里,压低身子催促司机,“师傅麻烦快点开车,开快点!”
司机师傅有些奇怪,但也没说什么,踩了一脚油门,很快驶离这里。
后座很安静。
余烬没有说话,垂着眼睛看去而复返的蒋烟。
此刻她早已丢掉手里的袋子,正双手遮面,趴在他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