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她——”
随着一声凝着寒冰的声音,一个男人修长的身影从喷泉后方走了出来,他的脚步略有些凝滞,似乎是有伤在身的关系。
喷泉的水幕在清冷的月光下,泛出银色的流光。
男人的表情冷漠,只是那冷漠下隐藏着某种一触即发的情绪。阖黑的眼珠泛着冰冷的怒气,紧抿的嘴唇彰示着某种压抑。黑色的短发凌乱而随意,过长的刘海乱乱地搭在额上。
苏伊赛德当然认出了他是谁,但是却还是不免诧异。
只因为他从没见过这个男人这种狼狈的样子。由于过早成为了佛伦西最年轻最有权势的公爵,他在任何场合都要维持衣冠楚楚、沉稳高贵的形象,头发从来是梳得整整齐齐,额前绝不会出现一丝刘海;衣着从来都是一丝不苟,虽然不花哨,却讲究到了极致。
傲雷?侯赛因其实比他还要小上两岁。但是通常都没有人会这么认为。
可是眼前的他,不但头发凌乱,神气憔悴,甚至衣着都有些脏乱。黑色的礼服微有点皱巴巴的,礼服的前襟散开着,随意地露出了里面的白色丝质衬衫。裤腿的下部紧紧贴在小腿上,看起来有些湿哒哒的,随着他的走动,还微微有点滴水。
尽管如此狼狈,他挺拔身形的潇洒劲儿却丝毫不减,反而因为发型的随意,而使年纪显得比平时要小很多。
傲雷的身形停驻在苏伊赛德跟前一米处,眼神冷冷盯在苏伊赛德紧抱她的手上。
月光,喷泉,一黑一白两个俊秀挺拔的身影。
以及一个醉得一塌糊涂的女人。
真是容易令人无限YY的场景。
苏伊赛德仍旧笑得一脸无害,仿佛没有听到那句“放开她”,一副跟好友打招呼般的自然。
“嗨,傲雷,晚上的舞会你好像没来参加哦。”
“放开她——”
傲雷毫不理会他的话,仍旧是那句。
苏伊赛德的脸慢慢冷了下来,身子一动不动,仍旧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如果此刻有人恰好经过,可能会被两人身上散发出的寒气冻伤。
正在这时,苏伊赛德怀中的蒂妮丝不安地扭动起身体,好像醒了过来。
她捂着头,眼睛仍紧紧闭着,眉毛拧得死紧,口齿不清地呢喃:“吵……吵死了……”
一阵冷风猛然直扑她的面颊。她不禁打了个哆嗦,神智似乎恢复了一些,眼睛努力地睁开了一点点,苏伊赛德那张俊美无匹的脸在眼前放大。蒂妮丝认出了他是谁,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怎么会跟他在一起,更诧异自己怎么会在他怀里?
她皱着眉头,挣扎着就要下地。由于她扭动的太厉害,苏伊赛德只好放下了她。她脚步还没站稳,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大力猛然抓着她,强拉着她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股力道来的又快又急,她毫无预警地被拉出了好远的距离。力道之大,她根本无法放抗,只能莫名其妙地跟着小跑,其间又磕又绊,好几个踉跄。
刚刚还在怀里的人,已经被拉走不见踪影了。
苏伊赛德望着抓了一手空气的手,愣愣发起呆来。
.
不知道被带到了哪里,看起来像是城堡内的某条走廊。
蒂妮丝冷冷瞪着前面一直粗鲁地拉着她跑的熟悉身影。
不是放她鸽子吗?现在这样算什么意思?
一股气恼委屈袭上心头。蒂妮丝不知哪里来的神力,猛然甩开了拉着自己的那只手。
她转身就要往相反的方向跑,却没跑两步,又被身后的人抓住了手臂。
“放开我!!!”她回头大吼起来,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酸。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死命抓着她的手,死死抓着,一动不动,沉默的姿态。
仿佛,就要这样抓一辈子般。
“混蛋——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蒂妮丝脾气上来了,或者也有可能是酒力还没过去,她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用全身最大的力气扭动着要挣脱。
她去掰那只抓得她好痛的手,发现根本动不了他哪怕一根小指头。她气恼之极,对着手的主人拳打脚踢起来,眼泪刷刷地流下来,模糊了眼眶。
那个人仍旧默默承受,一言不发。
“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你放开我放开我——呜呜——我最讨厌你了……你为什么不放开……”
对方听到她那一连窜讨厌的叫喊,脸色一白,一抹痛色从眼底划过,手指一颤,差点就要松开——
下一秒,却猛然抓过还在舞弄花拳绣腿的她,紧紧拥进了怀里——
她整个人被他牢牢锁进了怀里,霎时动弹不得。
他抱得如此之紧,仿佛怀里的是什么稀世珍宝。他的头埋在她颈窝处,不愿抬起。黑发散落在她肩头。
鼻端满是她身上玫瑰花香混合着酒气的味道。令人晕眩的、眷念的味道。一如她的人。
时间,就这样,停一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