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子由破口大骂道:“你们神仙好好地在山上修炼就好了,跑来人界管凡人的事情,不怕遭天谴吗!”
默斐轻轻一挥手,将满屋子的黑烟收于袖间,冷眼看了看狼狈倒在地上的戴子由,道:“我们就是你的天谴。”
默斐这话说得其实挺气人的,直白地告诉戴子由,你坏事做多了必遭天谴,我们就是来收你的。
果然,戴子由原本便不甚好看的面色,此刻几乎能与灶房里的锅底相媲美,山祖原以为他至少该破口大骂一顿,什么难听说什么,就像方才守在门口的那两个小厮一般,可是等了许久,这戴子由反倒像是中了什么邪似的,仰天大笑起来。
“果然都是一样的,一样的道貌岸然,一样的烂到骨子里了!”
呃……死要面子活受罪。
山祖头疼地上前问道:“子闽在何处。”
戴子由:“他?他自然是死了。”
山祖神色凌然,厉声又问道:“子闽在何处!”
戴子由也大喝道:“我说他死了!他难道不该死吗!他和他那个倒霉的妈,早就该死了!”
“你!”
山祖忍不住伸手去掏自己的扇子,被默斐一把揽下:“子闽没有性命之忧。”
子闽是仙,仙若陨灭,天必生异象。然而一直到此刻为止,他们都未发觉任何异象,说明子闽此刻至少还是活着的。
山祖冷静了片刻,咬牙问戴子由:“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将子闽藏什么地方去了。”
“是何人,竟敢到我徒弟头上撒野?”
说话间,屋内猛然刮起一阵大风,而原本被捆住双脚倒在地上的戴子由,被一团黑云裹住,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被带到了大堂之外,山祖追上前两步,却见整个大堂,不知何时被设下了阵法,由一层若隐若现的黑气所笼罩,他方才刚走出一步,便又被那黑气给挡了回来。
山祖大声叱道:“哪里来的不入流的野妖怪,也敢在爷爷面前耍花样!”
这阵法上的黑气同凝绕在戴子由以及那斟茶丫鬟印堂上的黑云气息是一样的,显而易见,这笼罩在整个戴府内的诡异气息,以及子闽的失踪,也必定与这妖怪脱不了干系。
那妖怪声音沙哑道:“年纪轻轻,口气倒不小,你断奶了吗,就敢自称爷爷?”
大堂之外,黑云微微消散,山祖这才发现那妖怪的面目,膀大腰圆,身高三尺,长得十分贼眉鼠目、不甚好看。
山祖皱了皱眉,道:“就是你这妖怪在从中作梗?”
那戴子由方才被默斐的驱魂鞭捆住的时候,在地上摔了一跤,大约是不小心磕到了脸,此刻已经高高地肿了起来,却见他挤眉弄眼地非要扯出一个笑脸,并且还冷哼了一声道:
“我师父本领通天,今天便叫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人,通通不得好死!”
山祖想不通,戴子由究竟是遇见了什么魔怔,对神仙这般恨之入骨,凡为仙者,他都恨不得能够扒皮拆骨。
可他下手又不好没有轻重,毕竟还是子闽的兄长,虽然看起来,这兄弟二人大约是没有一丝的兄弟情分的。
山祖微微握住扇子,对默斐轻声问道:“需多长时间破阵?”
默斐道:“很快。”
山祖点了点头:“那你将这阵破开,我先收了这野妖怪,再盘问这缺根筋的戴子由,子闽的下落。”
默斐颔首:“当心。”
山祖:“自然。”
大堂之外的妖怪同戴子由,只见大堂之内,山祖同默斐二人轻声说了两句话,刚要开口嘲讽他们不必花费力气,这阵法若无精通五行八卦之人,饶是堂堂战神,也不见得有能力在短时间内破开,可这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听见“轰”地一声,这阵法,竟是由内而外,被强行撕了开来。
与此同时,山祖手持逍遥扇,从内飞身出来,扇子一扫,一阵凌冽杀气直射向那三尺妖怪,一旁的戴子由禁不住大喊了一声,那妖怪便已经被卸去了一只胳膊,被卸下来的胳膊“咕咚”一声掉在地上,而溅起来的血,则洒了戴子由一脸。
那妖怪还来不及吃痛,山祖手下又是一扇,那妖怪再不敢怠慢,摔在地上一个打滚,堪堪躲过这一击,却被咧气扫到,被打出了原型。
竟是一只……十分丑陋的大鼠。
“师傅!”
戴子由却是丝毫不被那鼠妖的原身所惊吓到,大喊一声,挡在鼠妖跟前:“你若是不怕受罚,你便杀了我!”
仙人有移山倒海的本事,凡人在仙人跟前,便宛如一只蚂蚁一般渺小。
但是正如一物克一物,仙人绝对不能沾染凡人的性命,否则,便会遭到天罚。
山祖手持扇子,硬生生停了下来,说道:“原来你还有些人性,你连自己的亲人都能狠心下手算计,我以为你早就没了那玩意儿。”
戴子由自然听得出来,山祖在嘲讽什么,浑不在意地说道:“人性这东西,犹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既不能为我带来荣华富贵,也不能为我带来人情温暖,倒不如丢了。”
山祖:“所以你便自甘堕落,拜这妖怪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