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蓁的话说完,陈森有那么一瞬间大脑好像宕机了。
女人短短的一句话信息量实在过于巨大,陈森一时不知是该震惊于他们夫妻二人的自私无耻,还是该震惊于司蓁如此坦然的说出司南舅舅和他们校长均是个“石男”的这件事。
然而司蓁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应该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司南。”
陈森冷笑一声,讥讽道:“那还真是委屈您了。”
司蓁坦然接受了他厌恶不屑的目光,嘴角竟然露出一点吝啬的笑容来:“你和司南的感情很美好,同时也很稚嫩,倘若有可能,我也不想成为你们的‘意外’,只是常健是绝对接受不了司南是同性恋这件事的,所以……”
“所以您就适时的以‘母亲’的身份跳出来对司南指手画脚了?”
作为一个晚辈,陈森这话已然说的相当不客气,但司蓁却没有生气,仿佛觉得他说的有理有据似的,还点了点头,承认了。
陈森气的简直想笑。
这女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整件事背后的因果让陈森心里后知后觉的有点发凉。
他勉强压着怒火,问:“司南知道这件事吗?”
司蓁摇摇头:“他不知道。我想你也不想让他知道,所以,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如何?”
陈森简直被她的不要脸震惊了:“你威胁我?”
司蓁毫不犹豫的点头:“对,我是在威胁你,不过你也可以选择不受我威胁,只要……”
只要他并不爱司南。
陈森来时沉稳平静的一张脸此时已经阴沉到了极点,然而他却不得不妥协,不得不让步。
“什么交易?”
司蓁双手交握,这是自以为胜券在握的下意识动作。
“你和司南暂时分开,我会送他出国留学,等他学成归来,如果到时你们还坚持在一起,那么我不会再阻拦你们。”
四五年的时间,足够两个年轻人认清现实,也足够她说服常健。
陈森终于认定眼前人乃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他刚离开,司蓁的短信随之而来:
—希望你再认真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对你是有好处的。当然,对你母亲的病情,也是有好处的。只要你答应我的提议,你母亲的病,有任何困难,我都可以为你提供帮助。
陈森:“呵。”
.
快开学了。
司南站在书桌跟前,面前摆着几份摊开的文件,全是司蓁送过来的留学资料,只是他连匆匆一瞥的兴趣也没有。
他已经一个礼拜没见到陈森了,这一个礼拜以来,陈森为了不让他去医院,找借口找的很辛苦。
司南直觉,陈森他妈妈肯定发现他们俩的事了。
不能去医院,就不能见陈森,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司南忍了一个礼拜,他不打算忍了。
夜里,医院走廊的大灯都熄了,只余下几盏小灯勉强供人看路。陈森从厕所出来往回走,远远地,看到休息椅上坐着一个低垂着头的身影,脚下步子不自觉加快了。
“司南。”陈森喊了一声。
司南双手手肘搭在腿上,脑袋埋在胳膊里,听见声音,抬起头来,一脸困倦。
陈森跑过去,司南站起来一把接住了他。
终于闻到熟悉的气息,终于来到安心的怀抱,两人俱是心里一震,许久都说不上来话。
陈森道:“你怎么这么晚跑过来?”
司南拉着他往楼梯间走,安全通道门刚开了个小缝,司南已经忍不住欺身过去,有点凶狠的吻住了他,舌尖一顶探了进去。
陈森也知道委屈了他,顺从的张开嘴,又抬手在他背上不断轻抚,好一会儿,两人才气喘吁吁的分开。司南紧紧地抱住他,脸埋在他脖子里,瓮声瓮气道:“我想你。”
陈森抱着他,又像是才恍然自己抱着的人是他,再一听司南委屈撒娇的呢喃,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连日来的辛苦,疲惫,和母亲之间的拉扯所带来的痛苦一时间悉数退散,陈森紧了紧胳膊:“我也想你,想的心疼。”
司南稍稍松开他,楼梯间灯大亮着,他眼眶已然泛红,满脸委屈,像个被抛弃的小可怜。
“啧。”陈森忍不住笑了,被他看得心里又酸又软,一抬手揽过他脖子,轻轻的,满是呵护意味的在他眼睛上落下轻吻。
“乖,不委屈了,我疼疼你。”
司南跟他额头相抵着,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如今见着人了,他心里倒像是更难过了。
陈森主动蹭了蹭他鼻尖,偏过脸在他嘴唇上亲了亲,手搭在他后腰上,将他更近的按向自己。
“怎么不说话?”
司南摇摇头:“见着你都忘了。”
陈森想起母亲,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我们暂时……可能还是不能常见面。”
司南道:“阿姨知道我们的事了?”
陈森点点头。
司南知道他不想让自己多想,换了个话题道:“后天就开学了,你打算怎么办?”
陈森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我打算休学,留在这边照顾母亲,或者……”
司南飞快的打断他:“不,你去上学,我来照顾阿姨,反正我也不想上那个破大学了。”又一顿,“不过阿姨目前肯定不想见到我就是了……”
陈森细细打量他脸色,正经起来:“你在学校怎么了?”
“没怎么啊,就是,不想读了,觉得没意思。”司南说。
这话陈森一听就不信,不过眼下也真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来疏导司南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