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里昼长夜短,夜晚更是寒冷彻骨,不过围着簧火,吃热乎乎的羊肉喝火辣辣的酒倒也不觉冷。
接风宴便设在空旷的沙地上,大伙儿幕天席地烤肉吃,香味扑鼻,风一来浓烟呛得有些人都糊了眼。琅轩人与沙瀚人坐在一块儿,也不分你我。新鲜的肉便摆放在唯一的桌子上让大家随取,取了肉后大家一群一群地围着各自的簧火烤肉谈天,笑声不绝。
容斐君行军向来不带下人,因此这会儿也从桌子上取了一盘生肉准备自己烤来吃。
乌兰巴尔夺过容斐君手上的盘子,换给他一个盛满各色肉类的。
“寿星便不用做事了。”
容斐君欲说什么,乌兰巴尔立马打断道:“皇上不必推辞,这烤肉也是有讲究的,像皇上这般从未烤过肉的,烤出来也是不好吃,白白浪费这些美食。而本王几乎日日便做这事,烤得快,也好吃,举手之劳而已。”
容斐君端着盘听乌兰巴尔滔滔不绝,心道朕也并未想过推辞啊,只是想道个谢而已。
毕竟真的不会烤,放哪儿都不知道。
容斐君吃了几块羊肉与鸡肉后,发现身边的乌兰巴尔一直在移动烤架上的肉和看火,也没吃,便道:“沙瀚王不吃吗?”
乌兰巴尔于是顺理成章地头一歪,嘴一张,表示要人喂。
容斐君:“……”
容斐君快速地塞了一块肉进乌兰巴尔的嘴。
“咳咳咳!”乌兰巴尔差点窒息。
怎么这么粗暴,而且这肉,忒大。
而坐在乌兰巴尔与容斐君对面的齐枭与傅云之一路看着他们的互动,面面相觑。
我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齐枭将身前原本打算给容斐君的一盘肉递给傅云之道:“这肉,我们还是自己吃吧。”
傅云之颔首,他们简直多余好吗。
接风宴持续到子夜仍未结束,乌兰巴尔也没请什么正式的舞姬或歌姬余兴,于是一些士兵便自告奋勇地站起来唱歌。有些喝高了的也拉着同伴载歌载舞,气氛好不热闹。
乌兰巴尔去和副将们拼酒了,傅云之也去了茅厕。簧火旁只剩余容斐君与齐枭,于是齐枭立马一脸不怀好意地坐到了容斐君身边问道:“皇上,您和沙瀚王,嗯?”
容斐君不明所以:“嗯?”
齐枭挤眉弄眼:“嗯?”
“嗯?”
齐枭:“……”
见容斐君一脸正直地看着自己,满脸疑惑,齐枭只好道:“皇上似乎和沙瀚王很亲密?怎么关系忽然变得这么好。”
容斐君很诧异:“有吗?”
见容斐君这副样子,齐枭也大致猜到了情况,于是换个方式问道:“那沙瀚王有没有对皇上做一些奇怪的举动?”
容斐君看着齐枭。
奇怪的,举动?
容斐君道:“阿枭,你误会了。朕和沙瀚王只是很投缘的朋友,不是你和云之那种关系。”
齐枭很得意,喜滋滋道:“看出来了?”
“自然。”那腻死人的眼神,那看向彼此时闪死人的笑容,还有那说话时糟糕的语气,不瞎都看得出来!
容斐君笑道:“朕还没问你呢,什么时候到手的?”
齐枭对傅云之的感情除了戚少凌,容斐君也是知情的。
说到这事,齐枭立马来了精神,得瑟地给容斐君讲了画卷的事,表示自己魅力无穷,媳妇暗恋自己多载。
容斐君也替他们高兴,拍了拍齐枭的肩膀道:“那么回京后朕便给你们赐婚。”
听闻,齐枭愣了愣,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怎么了?”
见齐枭的脸色骤然转阴,容斐君也深知不对,问道:“有什么状况吗?”
齐枭给容斐君说了花月蛊的事,也说了目前慕玲珑正在想办法,也许会有转机。
“会有转机的,慕教主可是神医呢,我们还有一年的时间可以慢慢想。”齐枭重申,也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容斐君听。
容斐君蹙眉,这些事,傅云之从未对他说过。
“一年?”
齐枭颔首。
容斐君久久说不出话,骤然听闻陪着自己长大的竹马只剩余不到一年的寿命,容斐君甚至怀疑这只是一个玩笑。
难过是自然的,但有人比自己难过。容斐君强忍住心底的情绪,笑道:“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齐枭苦笑:“我也不知道,如果是皇上,皇上会怎么做呢?”
容斐君想了想,郑重道:“同甘共苦,生死与共。”
齐枭看着眼前簧火上闪动的火苗,火苗旁有着零零落落的飞蛾。这些飞蛾究竟知不知道身前的火致命呢,一只两只义无反顾地撞进去,烧得灰都不剩。
但至少死前是幸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