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永绍松开她:“喝酒了?“
康颜低着头别着脸,许永绍捏她的下颌掰正:“又喝酒了?这次想往谁的床上爬?”他加大手劲,“别给我倔着嘴,说话。”
康颜拿手肘捣他的心窝狠狠抵开:“你神经病!”
许永绍放手,垂头理起袖扣,康颜从他些微的眼风中探出不悦神色。她咽口唾沫,将情绪咽回去:”许先生找我上车不会就是问这种无聊的问题吧?“
许永绍斜乜她:“你觉得我想做什么?”
康颜不知道,但大致能猜到。一上车她就感知许永绍那危险的眼神,像那晚,冷淡下埋藏惊涛骇浪,只需说破,便撕掉彼此最后的伪装,那层暗礁会击溃她的小船。
许永绍说:“我们谈笔交易。”
康颜的嗓子有些抖:“你直说。”
许永绍的手搭在她膝间:“陪我一次,欠的债一笔勾销。”手往深处滑,唇往耳边探,康颜几乎能感受唇珠擦在耳廓的濡濡湿意,”…你觉得呢?“
这句话彻底撕毁了她的皮,将藏在心底的渴望全盘剥出。她嗓子颤抖,不是因为怕他,而是那个即将妥协的自己,倘若迈半步开了头,她就真将自己当成了商品。
她明白,但她无法抗拒。身无分文失去来源时,6000的枷锁只需一夜卸掉,很难不动心。
康颜深呼吸,许永绍另一只手摁在她的肩头,康颜内心的挣扎在他掌下起伏,发间香气沾染了一丝汗意。
末了她问:“在这里吗?”
康颜妥协了。许永绍听到答案竟哄笑一声,肩头的手往下:“你很紧张。”他顿了顿,“我帮你适应适应。”
老贺听着后座两人你来我往的言语,老脸已经红透熟透。他跟随许永绍当了六年司机,还真没见过玩这么刺激的,许永绍一道眼风刮来,老贺忙不迭下车往巷子跑。
巷子雾气浓郁得无法抹开,老贺拿烟盒抖了支烟,听见身后迈巴赫有些细碎女声,很轻、很压抑。
老贺拢手点烟,不远处像来了条瘦皮狗,半胳膊长的白色奶狗,还未经世事。小狗踱步到他脚边,他蹲下,看见一双湿润的黑眼睛,雾气中这样潮,仿佛随时会流泪。
他摸了摸狗下巴,狗昂头张嘴,喉咙管愉快地呜咽,起先还挺低,尔后突然细嗓子嚷了一声,老贺的心脏猛然一抖,烟灰落满手。
车窗降下,老贺听见许永绍对他说:“开车。”
老贺赶紧扔烟头,踩上去碾熄。未燃尽的烟被踏扁踩平,老贺有些不舍往回望,烟蒂还在,狗已经隐入深巷中。
老贺坐入车,许永绍衣冠整齐,探身抽了张纸,慢条斯理地擦手:“回家。”
老贺挑眉。许先生竟带女人回家?
他发动轿车,透过后视镜偷瞟。康颜仰头靠着车座,发丝乱糟糟蓬在头顶,几绺黑色遮眼,让人看不见她空洞洞的目光。
车开了没几米,康颜突然扒椅背喊:“靠边停一下。”老贺赶紧刹车,康颜转脸问许永绍,“你有没有…那个…男人用的东西?”
许永绍闲适地跷腿:“套吗?没有,我不需要。”他抿抿唇,“你也不用吃药。”
他看康颜的脸逐渐被血色晕染,眼睛也激动发红:“你有病吧?你想让我怀孕啊?!我告诉你你做梦!”
康颜要掰车把手却扒拉不开,许永绍对老贺:“开车。”
康颜拿拳头狠狠抡窗,许永绍将她的胳膊扯下:“慌什么?我的确有病。”他轻轻甩开她的手,“少精症,不孕不育,懂吗?”
康颜没料到他会这样大大方方地讲出来。她记得村里有对小夫妻怀不上孩子,一查,说是女方有病,村里风言风语的,说男人娶了不下蛋的鸡,白白浪费彩礼钱,有那闲钱不如买几头猪都比女人强。
康颜听得不舒服,回头给母亲说,母亲笑了笑:“你莫听他们鬼扯火,是那个男的不行。”
康颜问:“那为啥子要说是女人的问题呢?”
母亲低头咬断绣线:“男人嘛,面子比天大,生不了娃儿是最大的耻辱,在他们眼里头,只有女人会有的问题,男人怎么可能有问题呢?”
康颜看回许永绍,许永绍眼睛直视前方,神色如常,仿佛早已将这番过了百八十遍,说麻木也就无所谓了:“年轻时不懂事,为了帮公司走正轨给老板穷表现,和各种官商出入酒局饭局,结果弄出了一身毛病。”
许永绍十指交错掰了掰:“所以烟酒不是好东西,你还年轻,别乱来。”
康颜想起许永绍有疤,蜈蚣样,狰狞附在腹部,摸起来像卷丝线,皮肤光滑褶子凹凸,还微有些热,每每碰到都会让他猛然加力。
康颜默默无言,许永绍瞥她一眼,语气挺稀奇:“你同情我?”
康颜冷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处,你不过是苦了几年弄坏身体,却享受到别人一辈子享不到的福,有什么值得同情?”
许永绍蓦然靠近,康颜不及反应便被他堵嘴狠狠吻来。康颜的手胡乱抓,许永绍擒了手腕往下压,康颜吃痛哼.唧一声,许永绍分离彼此,眼神喜怒难辨:“你这张嘴说出来的话总那么不中听。”
他食指划她的唇角:“但滋味却那么好。”
康颜推开他用力擦嘴:“许永绍你真的有病,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