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舒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是让自己去厕所。
等等,难道他邀请他一起下楼的举动被他误解为自己觊觎这里的厕所然后才有了后面踹门的一幕???
姜舒从二楼下来,脚还有点打飘。
“你可回来了,”屠扬看着他说,“你再晚两分钟回来,鲁三金要跳进粪池捞你了。”
“滚,”鲁鑫吼,“你才要跳粪池。”
“你们还吃么?”姜舒坐在椅子上,伸手扯了扯已经起线的裤脚,叹了口气,这劣质的沙滩裤啊。
“不吃了。”屠扬伸手过来拉了拉他裤子,“你上个厕所怎么还把裤子换了,鸟没扶稳?”
“你对我久经磨炼的右手一无所知,”姜舒说,“我让它往右尿,它就绝不尿在左边。”
屠扬笑得差点背过气去。
他们能跟大少爷相处得毫无压力,很大程度上是这位爷极其不要脸。
没什么话是他接不了的。
“我第一百次合理怀疑你可能是你母亲在外面遛弯时顺手捡的。”除了长得像个娇贵的豪门阔少,说话简直浑得没边。
“那我母亲可能是比着我父亲的长相捡的,”姜舒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和姜总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
姜某人表示驾驭不住衬衣搭沙滩裤的丝带儿,他去对面商场重新换了条裤子。
出来时,他在一楼促销区看到了那一排排充满海洋气息的沙滩裤,目光落在醒目的价格上久久无法言语。
促销价:¥30
“你们难道不觉得我身上缺个配饰么,”鲁鑫往耳后别了根烟,疯狂暗示自己的脖子,“这里。”
“你就直接说你看上了那条大金链子得了,我们又不会明着嘲笑你。”屠扬说。
“暗着嘲笑就不是嘲笑了?”鲁鑫很不满意,“我就觉得刚刚那条金链子很适合我,才45块钱,那黄灿灿的色儿看着跟真的一样,还反光。”
“那屎黄屎黄的颜色却是与你十分般配。”屠扬点头。
“滚!”鲁鑫怒,“那是金黄色!你个色盲!”
到了酒吧,鲁鑫还在念叨那条没买成的大金链子。
姜舒被他念得头疼,“我有一条,回去后给你。”
“我不要我不要,”鲁鑫惊恐溢于言表,“真的我怕戴出去被抢。”
“那你就闭嘴吧。”姜舒说。
鲁鑫闭嘴了。
他怕姜老四真往他脖子上套金链子。
酒吧门口站着的还是那天那俩,见姜舒来还挺开心,一包烟唰唰两下就发没了。
姜舒低头迎上老鼠递来的火,吸了口烟后吐出一个小烟圈,“怎么老是你俩站外面啊。”
“我俩惨呗,”老鼠拉高音量,生怕那谁谁听不见,“谁让我们得罪了上司,被公报私仇了啊,世道艰难啊……”
“再逼逼你俩就直接申请换岗吧,我看这个岗位你俩做得挺好。”展新晃了出来,一巴掌抽在老鼠背上。
老鼠嘻嘻笑了两声,“哥,给我换换班呗,我明儿真有事儿。”
“这次又是你几表姐结婚啊?”展新看着他,“是嫁外地还是本地啊,你又要去送几天亲啊?”
一连三个啊,啊得老鼠连忙闭上了想要说“七表姐,嫁外地,送五天亲”的话。
展新又往他胳膊上抽了一巴掌。
明天周末,今晚酒吧里人挺多的,音响开得很大,震耳欲聋。
高台上,有个带着黑色鸭舌帽的男DJ在打碟。
灯光斑驳,无数男男女女提着酒瓶在舞池中央跟着音乐节奏扭动身体,尖叫声,口哨声,混杂一团。
同样的嗨爆全场,姜舒却还是更喜欢那晚江老板带来的视觉和听觉的双重盛宴。
其实当时很多细节都要忘得差不多了,但身体帮他记住了那种惊艳感,到现在回想起来都会瞬间热血沸腾。
“老四蹦迪去不去?”鲁鑫指指台下,满脸的跃跃欲试。
屠扬已经悄无声息挤入人群,眨眼就不见了。
姜舒摇了摇头:“不去,你去玩儿吧。”
鲁鑫点头:“那我们去了!”
说完拉着魏旭弘就去找小姐姐跳舞。
姜舒缩在沙发里,拒绝了三波邀请共舞的搭讪,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余光一直注视着大门方向。
欢呼声响,他顺势鼓了鼓掌,有些敷衍。
江亭一伙人刚一进酒吧,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坐姿顿时稳重起来。
而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发现江亭往他这个方向看了眼,还不待他仔细琢磨明白,就见人江老板垂首和身后的五彩鸡毛厕霸说着什么,姿态一见就是放松的,嘴角微微勾着,双手插兜,背脊微弓,很明显就能看出心情不错,在笑。
姜舒觉得自己不太矜持,一直盯着人家看。
“冲啊。”展新从他身后路过时凑到他耳边突然吼了声,吓得姜舒差点蹦起来。
神经病啊你!
冲啊。
冲个鸡毛啊。
没见人正和朋友说话啊。
不能这么没眼力见儿啊。
虽然他也很想冲上去啊。
姜舒啪嗒咬碎了嘴里的果壳,差点就混着果肉咽了下去。
他连忙抽了张面巾纸,呸呸呸几下全吐了出来。
乐宪杵在吧台旁的玻璃镜子边抓头发,“明儿去换个色。”
“换个绿吧,和你的气质非常搭配。”秦一恺说。
“人生真是寂寞如绿…啊…你啊……”乐宪撩了撩自己绚丽的发丝,真是爱到不行。
“哈,滚,彩虹鸡。”秦一恺笑骂。
乐宪比了个酷炫的pose,“亭哥今晚上不?”
“你们上吧。”江亭叼着烟说得有些含糊不清。
“那行,今晚就是我的主场了。”乐宪在身上掏了掏,掏出两根鼓棒
“我说你这玩意儿到底藏在哪的?”秦一恺撩起他的衣服看了看,“怎么我找就找不到。”
“别腰上的,跟别杀猪刀一样,”乐宪拍开他的手,“所以你最好对我放尊重一点,我的杀猪刀可不长眼睛。”
“瞎瘠薄别,你他妈也不怕戳着蛋。”
“你家蛋长后腰?”乐宪摇摇晃晃往DJ台走,“小煜这碟要打多久啊,差不多得了啊。”
秦一恺也拉着汤松柏往舞台中央挤。
江亭刚在吧台坐下,旁边座位就有人坐了上来。
他没回头,但也能猜到是谁。那小鬼走之前还悄悄问他今晚去酒吧不,想法就差写在脸上。
胆子也大。
“江老板,能给根烟抽吗?”声音染着酒气,听着可怜兮兮的,就这么一会儿时间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江亭弹掉烟灰,把桌上的烟盒推给他。
姜舒抽出一根叼上,脑袋向他偏了偏。江亭从兜里摸出打火机,点开火。
姜舒微微偏头躲开,双目直视他,咧嘴笑,“让大佬给我点烟,我不敢。”
江亭把打火机递给他,“大什么佬,就一开酒吧的。”
“不是这么算的,”姜舒接过打火机点上火,“你就算卖早餐,在我这儿也是大佬。”
江亭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姜舒觉得这波撩的很爽,给劲儿。
江老板是个明白人,看他的反应明显是懂他的意思,但他不接话,说明人家不是那么好撩的。
若是好撩,估计现在也没他什么事儿了。
“我叫姜舒,姜子牙的姜,舒适的舒。”他撑着下巴看着江亭的侧脸,极其认真。
“江亭。”江亭颔首。
“嗯,我知道。坦腹江亭暖,长吟野望时。江亭,江老板。”
江亭弹烟灰的手指蓦然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