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主仆二人来到近前,方才呵斥她的仙娥立时躬身行礼,“见过卉鸾公主。”
瀛若这才知道,原来这也是一位公主,只是虽然知道了对方叫卉鸾,但她没来过天庭,不知她的身份。
不过看她在紫宸宫中的这幅姿态,想来与秦珝应该很熟稔吧。
她不是紫宸宫的宫娥,照身份来说,好歹也是公主,所以不必向这位卉鸾公主行什么大礼,不过礼貌起见,她还是冲对方微微颌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然而对方的眼神却甚是不友好,冷冷扫了她一眼,又问那个宫娥,“出了什么事?”
宫娥看了瀛若一眼,回道,“不知从何处来的人,居然私做主张拿九色草喂殿下的仙鹿。”
这话叫瀛若心间一顿。她今日以太庈弟子身份上九重天,是以还是平素小仙徒的打扮,这宫娥看不出来自己也是位公主,倒也情有可原,但无论如何,这话中明显的敌意还是有些过分,什么叫不知何处来的人?
她也冷下脸来,开口道,“我找秦珝殿下有事,是观言仙君准我进来的,并不是什么‘不知何处来的人’。”
她语气不善,倒叫那告状的宫娥一愣,这才又来打量她,而那位卉鸾公主却扯着嘴角笑了一声,“好狂妄的口气!自作主张闯了祸,连句致歉的话也没有,原来堂堂太庈弟子,就是这般行止吗?”
对方冷不丁提到师门,叫瀛若一怔,想到自己确实有失礼的地方,她只好解释道,“九色草是常见仙草,我见仙鹿想吃,才顺手帮了它一下,并非有意要生事,若真的酿成祸事,等会见到秦珝殿下,我会自己请罪。”
她将语声稍顿,看向卉鸾道,“我今日入紫宸宫乃是私事,与师门无关,还请你公道说话,莫要贬低太庈。”
“你……”
眼见她语气强硬,卉鸾的侍女茹青想要出声呵斥,却被那先前告状的宫娥一拦。
一听是观言将瀛若领进来的,宫娥便晓得她的身份不一般,为避免事情闹大,便试着从旁和缓道,“九色草虽然无害,但这白鹿体质较特殊,并不能多食罢了……方才也是我有些着急了,没有对仙子说明,请仙子恕我方才冒昧。”
瀛若并非不知礼之人,眼见这仙娥如此说,便也打算和缓一下,谁知卉鸾却先她一步冷笑道,“体质特殊?说得倒轻巧!此乃世上最后一头翼鹿,一千年前二表哥驻守南吴,为了这头翼鹿,亲自在林中守了两年,才保其从娘胎里平安坠地,此后更是亲养在身边,等它足够大经得起颠簸,才一同回到天庭。二表哥费劲心思,好不容易为世间留下翼鹿血脉,而今日却险些被这九色草给毁,你既是来做客的,怎么连最基本的安分都做不到?”
卉鸾神色轻蔑,“一句‘请罪就是了’,就能为自己开脱吗?”
这长长的一段话听完,瀛若同时明白了许多件事,譬如这位卉鸾公主与秦珝的关系,比如这头鹿的来历,但最要紧的,是她忽然意识到的一个问题……
卉鸾说一千年前,秦珝为了这翼鹿,曾在在南吴山亲守了两年……然而那时候,他不是去了一趟北海,还从蟒妖手中救出了她吗?
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瞬间凝眉,顾不上别的,先问道,“你说真的?”
卉鸾却轻蔑一笑,并不回答她。
紫宸宫的宫娥见状忙答她,“卉鸾公主所言千真万确,这头翼鹿,的确是顶珍贵的。”
瀛若一怔,千真万确?
既然这是千真万确的,那在北海救自己的人,就不会是秦珝了……
可是她向他致谢的时候,他明明没有否认啊!
瀛若一时间陷入巨大疑惑之中,顿了顿,问那个宫娥道,“秦珝殿下怎么还不回来?”
她要再同他确认一次,这是她牵念了一千年的事情,决不能就此含糊过去。
然还没容宫娥作答,那位卉鸾公主身边的丫鬟却道,“殿下日理万机,眼下正在忙正事,岂是你说见就能见到的?”
巨大的疑惑堵在心中,眼下已不仅仅是送还银兽角的事了,今日她一定要问清楚,昔日救自己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然而时间一点点过去,却仍未见秦珝回来。
她等得焦急,眼前那两个讨厌的人又如钉子一般杵在那里,加之想道雷英还在外头等自己……瀛若再也坐不住了,同那宫娥道,“麻烦你带我去找一下秦珝殿下好吗?我同他说几句话就好,我还有事,等不了太久。”
宫娥作为难状,“这个……殿下眼下该是在珲元殿,我恐怕帮不了你。”
珲元殿位于天帝宫中,寻常小宫娥怎么能去得了呢?
然瀛若却并不了解,她见宫娥为难,也不勉强,想了想,决定自己去,反正知道是珲元殿了,她一路打听打听,也该找到了吧。
她不是要去生事,就是把银兽角还给他,然后彻底问清楚,他究竟是不是救自己的人!
她道了声好,转头要出紫宸宫,这反应叫其他人一愣,茹青皱眉喊道,“什么人啊,一点都没规矩,闯了祸,这就走了吗?”
瀛若懒得理,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只想赶紧见到秦珝。
然因心里装着事,又有些着急,不由得步伐就有些快,到了一个转弯处,她一个不小心,竟险些撞到人。
小宫娥发出一声惊呼,她这才惊醒,抬眼看去,见面前有一副仪仗,而被十几名宫娥簇拥的人,恰巧是方才揽芳宫中见到的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