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来的种种如浮光掠影,在蒙骁的脑海中闪现,他看了火堆前的父亲一眼,一行清泪从眼眶中流出。
酋长看到他那哀莫大于心死的神情,心如刀绞。昨晚见蒙骁拉着狼风要马上走,不顾夜色逃离,那一刻,他的心慌了。
养了近20年的儿子,本来已经逐渐脱离了他控制的范围,去了兽人世界。如今他犯了法典,却执迷不悟,想要逃离,而这一走,他很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面对两个青壮年,他一老头,哪里留得住?他心一横,出言挽留,暂时妥协。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把祭司那里弄来的药倒入了粥中,迷晕了两人。
可惜,他好像错了,这个让他骄傲的儿子并没有妥协。而他,已经骑虎难下。作为父亲,他实在不忍心;作为酋长,他又必须秉公执法,情感与理智,在他的心里做着激烈的斗争。
狼风双手被捆绑,看着已经被点燃的大火,心急如焚。双手摸到盘龙柱上的鳞片,他用并不锋利的鳞片,默默地去磨绳子。绳子怎么这么粗,火势已经蔓延到蒙骁的脚边了。
大火迅速窜上了蒙骁的脚背,他转向狼风,温柔地说:“风,我走之后,你忘了了我吧,就跟你放弃我哥一样。世间如此美好,没有谁离了谁就不能活。”
“不可能。”狼风露出一张僵硬的笑脸,没想到蒙骁一直在纠结着这件事。也是时候,彻底解释清楚了。
“我会放弃戎搏,是因为我从来没有把他当做我的爱人。一直以来,他只是我的单相思,因为我知道,他是个直男,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狼风咬紧牙狠狠地磨绳子,也不顾龙鳞磨破了他的手。他已经看到了蒙骁的鞋子已经被烧掉了,只要稍微想想,就知道他现在有多疼。他加紧时间磨,想要在火势彻底吞噬他之前,将他救下来。
“可你不一样,你是我真正的爱人,也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爱人。即使重新找一个伴,我也没办法想爱你一样爱他。这对他是不公平的,是一种伤害。蒙骁,你坚持住,我很快就可以把绳子磨断了。”
蒙骁微笑地看着狼风,这样可以转移身上的痛苦。谁能想到,在言语不通、行动受限的兽人世界,他没死成,却会死在自己家里?
火烧掉了他的裤子,他再也忍不住痛苦,惨叫了起来。凄厉的叫声,让狼风忍不住落泪,只能更快地磨着绳子。
绳子烧断了束缚蒙骁的绳子,他彻底倒在了火堆里。
“啊——”
不少族人也被蒙骁的叫声吓到,产生了同情,有些人忍不住开始为蒙骁求情。
“不行!”祭司发话了,他郑重地看着火堆,“法典是神留下来的真理,谁都不能破坏。唯有大火,才能焚尽世间一切丑恶。”
说完,他重新低垂下头,念着其他人听不懂的话语,神情庄重而肃穆。
炽热的太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乌云遮蔽。不到一盏茶工夫,天上就落起了大雨。神奇的是,大雨只有广场这一团。
大雨落在族人身上,都开始眼皮打架,10秒钟的时间,除了狼风、祭司、酋长,都倒下了。大雨也浇灭了火堆,蒙骁陷在柴堆里一动不动。
狼风此刻顾不上这莫名的事情。蒙骁的叫声已经终止,他实在太担心了。终于磨断绳子,他立刻冲到蒙骁火堆上,掀开烧了一边的木柴,准备将蒙骁刨出来。
“你不能救他!”
祭司用手杖挡住狼风。狼风毫不客气地将他推翻在地。令狼风诧异的是,他并没有受到多大力道的阻拦。
酋长又挡在狼风的前面,气得狼风拔出手|枪,拉上保险栓。他将枪口抵着酋长的额头,“别以为你是蒙骁的父亲,我就不敢杀你!”
“不是……”酋长缓缓地挥挥手,还想再说什么,就软倒在地。
这一切都不寻常,扫了一眼,狼风只觉得,自己入了睡美人的城堡。顾不上许多,他将压着蒙骁的木柴扔掉,将他刨了出来。
看着煤球一样的蒙骁,狼风几乎无法呼吸,将眼泪在肩上蹭掉。右手食指,颤抖地放在蒙骁的鼻尖,感到一丝微弱的呼吸,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又试了一下,他才敢确定蒙骁还活着。狼风仔细观察了蒙骁一眼,又发现了一处怪异之处。蒙骁虽然全身漆黑,衣服、头发也没了,但是没有一处烧伤的地方,真不可思议。
狼风试着搓了搓蒙骁的脚,搓掉黑污,见到白皙的皮肤。蒙骁真的没有受伤,那他当时怎么叫得那样惨烈?
“骁,骁,醒醒!骁!”狼风试着叫醒他,却无功放弃。
没办法,他只能抱起蒙骁,准备逃离部落。离开广场的时候,他试探了一下酋长的呼吸,也没有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