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抱歉,我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毕竟整件事都是自己搞出来的,虽然她其实也算受害者。但对方显然比她更加无辜,就算织田深雪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答应,但十分钟不到就变脸,总觉得不大合适。
所以她决定转开话题,最起码,也得等给对方处理完伤口之后再说。
男人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表情依然有点恍惚。事实上,织田深雪隐约感觉到,这个人的状态似乎不太对。
不仅指他身上的伤,而是他此时对人和事的反应,就像始终慢了一拍半那样。
所以她也干脆不等了,何况这问题其实不好交流。织田深雪看了眼他袖口下面露出的绷带,转身把放在地上的医疗箱拖近了点。
然后蹲下身开箱,征询地看向对方:“您比较习惯自己裹伤口,还是需要帮忙呢?”
其实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开溜的准备,最多帮对方处理一下自己碰不到的地方。
尴尬是一方面,除此之外,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并不像是那种会在陌生人面前……
“如果小姐不介意的话,帮我固定一下绷带可以吗?”
“……”织田深雪。
少女的脑回路和表情一起当场卡壳,只剩眼睛眨巴了几下。那一瞬间,男人的嘴角似乎不明显的一抽,但被织田深雪当成了错觉。
“行、行吧。”
最后她有些艰难地说,转头把常用的消毒和清理用具挑出来,耳边听到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等到织田深雪把包括消毒液、消炎喷雾、绷带在内的东西整理完毕,抬头看到床上的青年挣扎着半靠在床头,上衣已经剥了大一半。
不过下面没什么好看的,除了缠绕着由紧及松的绷带,就是大片明显凹陷进去的苍白皮肤。
和他的脸上一样,白的像是一个月都晒不到几次太阳。
这种明显亚健康的身体状况,在对方沿着绷带一头的轮廓,开始一圈圈往下拆的时候,表现得更加明显了。
织田深雪曾经觉得,“白斩鸡”已经足以形容过于瘦弱的成年男子。然而当这个人拆掉层层叠叠的绷带,看着它们蜿蜒掉在床铺上、一部分顺势落下床沿的时候,她最终没能控制住自己惊讶的表情。
真的太瘦了,已经到了……可以被称为病态的程度。
和有肌理轮廓打底的脸不同,那真的是一具不怎么好看的身体。苍白的皮肤因为营养不均而少有光泽,表皮下几乎只有一层薄薄的脂肪和肌肉。
即使从正面的角度,也能清晰的看到肋骨的形状,只是没到根根凸出的程度而已。尾端那根肋骨的下方,是深深陷进去的小腹,一直隐没在尚未彻底拆除的绷带群之中。
除了视觉上的“瘦”之外,真正吸引人的视线的——其实是那些遍布上半身、零碎而又新旧不一的痕迹。
有些是伤疤,有些是淤青,还有些泛着细微的血丝。
但是……真正仔细看了看之后,织田深雪的脸色变得有点古怪。
陈年的旧伤不说,就目前还算新鲜的那些……零零碎碎的分布在身体上,却不太像是一般的刀具、利刃或者拳脚弄出来的。
因为伤口太浅,淤痕也并不严重。
大多数伤口都是表皮破损的程度,偶有几处比较明显的凹凸疤痕,看起来也比较陈旧了。淤青的情况也差不多,就是在台阶或者桌角不小心磕碰一下的轻重。
如果说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大概就是这些细细碎碎的新旧伤口,数量实在太多了,新鲜的那些几乎都很浅。
乍看上去,让人完全没法对应某种具体的创伤,反而像是什么特殊的……特♂殊爱好留下的痕迹。
这时对方已经把绷带拆掉了大半,就剩后腰到小腹那一截。他往后绕了半圈,然后正在动作的手微微一顿。
表情也变得僵硬了一点。
织田深雪猛然回神,侧身朝对方后腰处看了看——就像她当初摸到的那样,这具身体最严重的伤口,出现在那里。
一片鲜血淋漓的黑与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