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魂飞魄散后,这世间再没有了关于无妄的半点消息。整整四千年,俊上都在怀疑,兴许你只是那魍魉境地里,他内心生出的妄想。因为是妄想,所以无法知道你的容貌你的来历。而这九霄环佩琴,却又无时不刻地提醒他,你曾经真真切切的出现过。这琴,是你来过的唯一证据,也是他数千载光阴里,唯一的希望。”
所以他上天入地找了我四千年,等了我四千年。
可这世间,对于从来不存在的人,哪里可能找得到呢?
后来得到唯一的线索,是天宫瑰宝阁里那静静躺着的赫鞭。可查遍诸天神佛、九州仙鬼,却只寻到一句,赫鞭从未离开过天宫,更不可能为谁持有。
直到他有意无意,让喜好投胎为人的帝昊得了赫鞭,最后到了我手里。而后,便是俊上痴情司内那一句“别来千年音书绝”。
所以,重九霄这所谓的逆天之法也根本是骗人的,这只是一回因果轮回。
命如笔下圆圈,无论从哪一点出发,努力去探求真相,最终寻到的结果还是最初的起点。
算不清这因到底是我数千年前与俊上有过的纠葛,还是痴情司内无意间的闯入,可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
我同俊上的这一战,终究是避免不了了。
许久,我回过神,问道:“沉檀同妖君勾结,身为魔尊你会如何?”
然,他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魔界本该就是他们姐弟的,如今他要胡闹何不由着他。”
我打量了他好几圈,“这么说,你已经知道当年就是他暗中操纵,害你入寂灭之渊。”
他白了我一眼,“连你都知道的事情,本尊不知道?”
我摇头几叹,“沉如水的圣使?”
重九霄似乎也有几分遗憾,脸色有些暗淡,瞥了一眼一言不发直直站着的碧泱,说他想念他的牢房了,一溜烟没了影。
我整个人都瘫坐在石凳上,全身疲惫看着碧泱,招了招手。他愣了愣,蹲下了身子。我抱着他的头,喃喃道:“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半响,他从我怀里起来,又从袖子里取出个东西来。
是当年相宜神女送我的琼萼玲珑心,女娲圣使的祥善之心。此心是荷苞形状,据说开花之日有通天彻地之力。
我差帝昊即日便请了相宜神女来,然,相宜神女却也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启。便是问遍诸神,也仅是模棱两可,言之无物。
我觉得自己像个废柴,终日受诸仙跪拜,空有神尊之名,却只是个渣渣。
这日下了朝会,身后跟着一大群仙娥,噗通一下,从一株琉璃树后扑过来一个身影,直直撞到我身上。
前面引路的叫宫枝的仙娥,似乎担忧我发怒,抢先道:“参见若耶公主。”却是不动声色地将她隔开。
若耶吸了吸鼻头,委屈地叫了声:“婉姨,王叔他...”
宫枝询问的眼神看了过来,我朝她点了点头,若耶几下就扑到我怀里。
“王叔他不是坏人,不是坏人......”
我拍着她的背,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
若耶仿佛长大了许多,不再缠着碧泱,却是时时刻刻待在我身边,小心翼翼地说些话。此前有魔族前来骚扰,我面无表情下了“斩”令。她在一旁看着,越来越唯唯诺诺。随了她几日,终究是不忍见她想在我跟前说俊上的好话,却一次次被魔族犯下之事无法开口。叫来了碧泱,让他好生看着。
咚咚。咚咚。咚咚咚。
卯日星君第三次敲响房门,捧着一套泛着银光的盔甲立在门口。说这是女娲始祖用过的晶甲,取万载玄晶所制,天火淬炼了八十一日方成。
天河静谧的河水倒映出我身着晶甲的装扮,英姿飒爽,我想这兴许是我这一生,最霸气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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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旷古持久的一战,从午时一直战到子时。
风云变色。海枯石烂。
天界五位天君各自出了十万天兵,盘踞在夷山各个出口。头一次经历这等毁天灭地的大战,却没料到是以我为首。
武德星君怀抱拂尘,凌空阔声道:“断舍离,你也是天界白帝之子,倘若此时劝服这些妖魔,还可从轻发落...”
也不知这是哪里的规矩,武德星君叽叽嘎嘎说了一堆,最后被沉檀挥了个阵法逼退了好几步。他有些没面子的还要接着那一套,帝昊不耐烦地将他招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