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嫩嫩、小嘴特甜的一个吉娃娃。
只要再渡三次仙气,他便能真正修得人形化出双脚,如常人无异。
只可惜,那一日陶真真千里迢迢赶了来,烧了我百亩彼岸花,一掌劈向我时,碧泱扑了上来替我挡了那一掌。
陶真真那一掌太过厉害,碧泱六魂俱散,为了保住那紧存的一缕精魄,我花了百年修为炼成晶石将他凝住。日后日日戴在身上,只盼哪一日再能将魂魄补全,修得人形。仙气渡得久了,竟也成了习惯,也并没有想到他竟真能修成人形。
碧泱他不是我的物宠,是这世间与我最亲的人。
俊上敲了敲石桌,对着碧泱道:“原来是这样?那第一个条件便罢了,只需记得第二个便是了。”
我心下一紧,将碧泱往身后一拉。却不料碧泱自己抹掉了脸上的泪水,道:“你放心。”
俊上他不止救了我,还将碧泱恢复了人形。
他做这些,有一个条件。
让我去帮他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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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此刻他瞅着我这一身是伤的模样,淡淡道:“青龙道你在凌霄殿上咬牙切齿,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模样,没什么想说的?”
被他这样一说,我才觉得这天界的撕骨之刑果然不是说着玩的。碧泱一愣,急忙从我怀里直起身来,担忧地看着我。
我本不想开口,却觉得今日正是他救了我,哑了片刻,道:“就是遇见个位故人,想了一些往日恩怨。”
“平常恩怨用得上撕骨之刑?”
原本我刻意不去想这撕骨之刑,便没那么疼。被他这样一提,不自觉的便暗哼了一声。
我沉默不语,这位月老君倒显然来了兴致,一副“你不说点什么今晚休想睡觉”的神情。
碧泱拉了拉我的袖子,怔怔盯着我。他帮我挡那一招时,还只是个胖乎乎的小娃娃,完全是本能反应。这其中纠葛,他并不知道。
我调整呼吸,闪了闪眼珠,“南岳仙府祝南亭,可曾听说过?”
俊上那一张仿若空谷华月的脸上极其平静,淡淡道:“不曾。”
“陶唐山神陶真真?”
“不曾。”
月夜更深露重,聚在嫩叶上的露珠唰地一抖叶身滴了下来。我觉得有些冷,受刑的地方有些疼。
嘴里酸涩一回,我顺了顺碧泱的头发,挤出个笑,“没事,我可比碧泱耐疼。”
我初识祝南亭时,是个落花拂衣、微雨轻洒的好时节。
三百年前,天帝举办三界大会,幽冥府东岳大帝也应邀参加。那次还得了个特别恩典,可以带一位小跟班一同前去。大帝在黑白无常之间无法选择,就在他俩争得头破血流时,反倒是我这个一旁观战的孟婆捡了大便宜,得了这个机会。
然,机会是有了,路却是要自己走。
我等地仙并未修到能腾云直达南天门的地步,而那次大会极为严格,一朵仙云只能载一位仙人。是以,其余诸如我之流有幸参加的,却只能老老实实去爬天梯。
自仙山昆仑山爬九十九重天梯,经万里悬圃,也是能够爬到南天门的。
正是如此,大帝一脸苦口婆心将我送到了昆仑山前,一路仔仔细细叮嘱我,说我虽是是个女儿家却是他东岳大帝坐下司神,时时拿出大家风范来,莫给他丢面子。
岂料,大帝叮嘱了半响终于要走,正遇到了南岳大帝。
银色长衫、银色头冠傍身的风流郎,将一把红玉伞耍得行云流水,落下云头立在我身前。
恰时,阴沉的天哗啦一阵雨下,那伞斩雨一转,似彤花乍现,绽在我头顶。我抬头去看,恍然一愣。台阶之上眉梢嘴角一幅风流潇洒模样的俊朗男子,擎伞立在我跟前,挡去大半斜风细雨。伞外纷纷雨下,淋湿了他大半肩头,裙角处针脚细密绣着的几条精致锦鲤被雨打湿,风雨中瑟动,似要活过来一样。伞内他手中红伞斜倾,褪去嘻笑神色,垂眼静静看着我,恍然失神而不自知,半响,定定道:“孟婉华?”
便是日后他如何负我,那时那日的初见,却像是胸口的朱砂痣,经年累月,成了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他便是祝南亭,南岳大帝的大弟子。因南岳大帝乃是东岳大帝的亲弟弟。故而两位大帝很放心地将我交给了祝南亭,自己悠闲地腾着云先去晃荡了。
祝南亭同我相识的任何一地仙神佛都不一样,恣意任性、风流妄为,但却叫人一点都不讨厌。
这九十九层天梯,有一半是他半搀着我、拽着我上去。到了悬圃,端的是一副鸾凤自歌、百花绽放的神仙景象。
路旁白牡丹树下,有一只色彩斑斓的九花鸡被巨灵神新收养的坐骑白虎精啃咬。这白虎精野性未消,十分凶狠。我看不过,便出手教训了白虎精,救了那花鸡。花鸡脱离虎口,竟然是个模样可人的仙子。岂料那白虎精调戏不成反而变本加厉,趁着这娇滴滴一脸芙蓉泣露模样的女仙哭诉时,使了个绊子欲将她掀下悬圃。我年少气盛,冷哼两声冲了上去。这回没捞到便宜反被白虎精咬了一口,正巧咬在了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