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到了这畅晚久筑,只见得一派的祝酒高歌,百花仙子也自下界而来,场上舞姿妖娆,莺歌燕舞。这魁星节乃是为天界星宿所贺的节日,实际上也就是想出了这么个由头,多搞一些盛会罢了。我本是兴致勃勃而来,因陶真真这一遭,此番竟有些败兴。任我眼神看向何处,这陶真真总能飘进我视线之内。
这天宫之上,我识得的神仙不多,算来算去,总不过帝昊一个。今日他入座主席,没个人聊聊天,着实百无聊赖。
不久,只听得边上诸仙窃窃私语,全都交头接耳说着什么,我细听得两句却不得所以。刹那之间,见得眼前白光一耀,仙术极强,待光芒渐熄,方才看清眼前立着一位仙家。
我未曾细想,早已有仙人按捺不住,惊诧出声:“相宜神女!果真是相宜神女吗?”
相宜轻微一点头,一拂衣袖,像是清风拂过白云,全身无半分俗气,尽是雪山之巅的清秋气息。她未曾开口,但这份与生俱来的仙灵之气,早已让在场众人停下动作。
主台之上的天帝甚是欢喜,道:“相宜神女蒙尘而来,自是天家之幸,且请入座。”相宜神女开口答谢,声如珠玉轻敲,妙不可言。并朝在天帝右侧的白帝开口:“当年多谢白帝成全。”
白帝捋了捋髯须,出声:“也罢,俊上已料到你们今日会来,托我告诉你们不必介怀。姻缘之事,皆在缘分。”说完,便有一团青光闪耀,飘至相宜面前。
“这是流光青玉带,当年你们大婚,俊上未能到场相贺,今日便补上贺礼。”
当时相宜同玉衡成亲之时,俊上还在寂灭之渊,被天界当做战死的神将。而后来俊上自渊底飞升现世,相宜却早已同玉衡成了亲。
听得白帝说起俊上,早有人唏嘘不已,南岳大帝出声问道:“白帝天君,不知俊上这近千年来究竟在何处,众神都很是挂念。”
白帝无奈一笑:“我那长子,”叹了叹气,道:“也便随他。”
相宜神女带了不少礼物,在场的神仙均有份。那些个山神、海神盯得这相宜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直直赞叹这果真是神女。自然也不免酸溜溜蜇上玉衡星君几句,再暗骂自己当年怎的没有那番勇气。相宜一圈圈下来,立在陶真真前。
相宜微微一笑,嗓音徐徐,道:“陶唐之丘同姑射山相仿,远在海外仙山,你掌管千年功劳甚高。”说完,便自修长玉手中幻化出一柄玉剑,剑身有云纹相刻,通体玉色。
“这是我铸的玉沉砚,此剑有正气。御成君一事我也略有耳闻,现下你已身居神族,便多宽心,想必御成君才能安心。这玉剑还请收下。”相宜一一说来,陶真真急忙称谢。
相宜微微一侧身,正正立在我身前,浅笑看着我半响。我用余光一瞥,见得不少神仙均向此处看过来,不觉有几分尴尬。因今天的宴席,来得均是有头有脸的上神,我实在太渺小。
一抬眼,正遇上陶真真那冷冷、恶毒的眼神。
却只听得,相宜神女出声道:“婉华,前日见得匆忙,也无好礼相赠,这琼萼玲珑心久未寻得合适之人,便请收下。”
一怔。两怔。三怔。
我心下如五岳撼动,周遭亦是嘘声一片,窃窃私语。这琼萼玲珑心是上品仙莲中的上品,乃是女娲之心所化。女娲圣祖为了护得六界安宁,将自己散化六界,祥善之心便落在雪山之巅成了这琼萼玲珑心。
听闻这琼萼玲珑心花开之时,以万年仙力相牵引,有通天换地之力。我不过区区忘川司神,何曾受得起此种大礼,便笑着道:“蒙受神女不弃,下神不过千年仙灵,即是有这玲珑心,只怕也是奚落了圣物。”
相宜却是春风一笑:“你无需推却,我近千年未曾出门,也不大识得小辈,但识人之术却从不曾有过失误。这琼萼玲珑心,”说着顿了一顿,“却是最适合你不过。”
已有上神失声制止:“神女不妥...”
“不可!”
“怎么会...”
众神一阵躁动,相宜却是开口替我答道:“我知晓诸位上神心有疑惑,但这位仙友数年前曾经有恩于我,多年来我也未曾寻得答谢的机会。正好今日再遇,便还了这人情。”
我犹豫半响,若是推辞不受实在显得不知好歹,却也只好接了过来。
但心里愈加忐忑,我曾有恩于她?为何我竟不知晓!我心中疑惑尚未开口,这相宜却只是微微示意我不要多问,便回到了坐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