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已经在努力抑制自己的哭声了,但是破碎的啜泣声依旧从她纤细的手指缝隙中溢出。
在相泽消太耳中,她细弱的哭声和被抛弃的幼猫的叫声没有区别。
都是一样无力。
被压抑的愧疚感再一次卷土重来,不只是对面前女孩子的愧疚,还有之前无数个日日夜夜中对那些被开除学生的愧疚。
是因为他的胆小,他的懦弱才让那些年幼但拼尽全力的孩子失去了实现他们梦想的可能。
他一直在被自己的良心和愧疚所折磨,但是相泽消太从不后悔自己的做法。
“我叫你过来不是让你哭的,也不是为了给你解答人生困惑。”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僵硬而冷淡,不咸不淡地让女孩子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我只是一个老师,没有义务对你的人生负责,更何况我连你的老师都不是。”
他的心在剧烈地颤抖,面对着少女混杂了震惊泪眼摩挲的目光,他垂下了眼睛。
“井上尤娜,你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份吧。”
他把自己一直捏在手里的教案放在了桌子上,慢慢用手抚摸着起皱的纸面。
少女的哭声已经彻底消失了,但她还是低着头,用发旋对着相泽消太。
“你来自横滨,这就是一切问题的源头。”
相泽消太的声音中有一点难以察觉的疲惫,“为什么会在两方和平的时候横滨突然送过来一个孩子到雄英呢?”
“井上尤娜,你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你的心里一定是清楚的。”
为什么你会是唯一一个来自横滨的学生。
为什么你进入了雄英也只是插班生。
为什么老师上课只能安排你旁观。
为什么会有人不间断默默跟在你身后……
这些你都是清楚的吧。
相泽消太沉默着,他柔软的舌尖抵在紧紧合拢的齿间,就像是柔软的人体遇到了钢筋铁骨,无法撼动半分。
他只看到了少女扬起的,充满着倔强和不服输的一张精致的小脸。
没干的泪水还粘在她的睫毛上,一瞬间她的气质强硬起来。
就好像被水泥覆盖的土地上,一株花朵用生命的力量冲出了砖瓦,让自己暴露在阳光下。
井上尤娜只是看着相泽消太,半晌也没打出一句话。
相泽消太这个人和世界是有矛盾的。
她在雄英没什么事情要做,清闲的生活和她在港黑里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没有了部门里二五仔们的勾心斗角,也没有了后勤部门送过来的几天几夜也批不完的文件,更没有需要她无时无刻不再警惕的太宰治,井上尤娜觉得人生的速度好像一下子就慢了下来。
雄英是为了关押她这个人质而设立起的一座巨大的牢笼。
你难道还能指望着看管着牢笼的狱警教会犯人格斗技巧么?
井上尤娜花费了大量的时间观察相泽消太,最后结合一部分太宰治派人悄悄送过来的情报,得出的结论让她感到惊讶。
不过同时也觉得好笑。
她绝对是最开始被冲昏了头脑,才会觉得相泽消太和爸爸可能是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