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两天一夜的大雨,早晨的空气很新鲜。苏浩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窗外,树枝上依然有雨水滴落,传来清脆的啪啪声;苏浩嘴角微微扯动,一九四二年的春节,又是一个新的开始。下了这么久的雨,终于停了,今天他们应该可以发现田中樱子的尸体了吧。苏浩缓缓起身走去浴室。出来后换上军装,对着镜子中将衣服整理的一丝不苟,走出房间。
客厅中增田义人正恭敬的站着,给岩琦秋城行了个礼:“少爷早。”岩琦秋城点点头,坐到餐桌边,面色悠闲的吃起早餐。
“少爷,怎么今天穿军装,要出门吗,今天是中国人的春节,外面可能很乱。”增田义人帮岩琦秋城倒了一杯牛奶放在他手边。
“在家养病都养懒散了,今天去宪兵队,爸爸在那里忙了快一个星期都没回来。今天想去看看他。”增田义人看了看岩琦秋城的脸色,虽说已经在家养了快二十天,可是依然没有什么大的起色,看上去依然苍白,眼底重重的黑眼圈,显得人特别疲惫:“少爷,我去给将军打个电话。”说着走向电话机。
“不用了,增田副官,不要打扰他。如果他在忙,岂不是我的罪过。你也来吃点吧,一会儿一起去。”岩琦秋城叫住增田义人,此时金城雪子也是一身军装的走下楼梯,向岩琦秋城和增田义人行了礼。“雪子,你来吃些。”岩琦秋城同样叫着金城雪子也坐下。
宪兵总部办公室内,田中千野手上拿着一早送过来秋城的全身检查报告,紧紧皱着眉头。
胃酸过高,食道受损,肝功能异常,营养不良,精神性厌食。种种迹象表明秋城长期催吐,苏浩已经醒了,
而苏浩的身体自从中毒之后恢复的这么慢也终于找到了原因:排除余毒的药和平时吃的巩固催眠效果的药被他一起吐了出来。
田中千野慢慢的将报告撕得粉碎。醒了不做声响,而且为了更好的潜伏不惜亲手杀了自己的同胞,之前太小看苏浩了。想着田中千野突然笑出声来,既然不能为我所用就只能换种方式利用。田中千野一直困惑于不知如何控制梁萧,这下终于有了办法。只要梁萧亲手杀了以为是日本人的苏浩,在得知真相后心理防线一定会崩溃,到时候一切事情也都迎刃而解,现在要想的只是方法,争取的是时间。
“爸爸,您在忙吗?”岩琦秋城敲房门问道。田中千野立刻将碎纸丢到垃圾桶里,提了提精神,换上慈父的笑容:“不忙,进来吧。”岩琦秋城开门走进来,金城雪子和增田义人跟着。秋城走到田中千野的身边,鞠了个躬:“爸爸,我来看看您,随便等你回去吃晚饭。”
田中千野站起来用手抚了抚他额头的碎发:“这么冷的天,往外跑什么,打个电话就好了。看你,都这么久,病还是一直不好。脸色这么差,药都按时吃了吗?”
岩琦秋城点点头:“按时吃的,可能是天气冷所以恢复的慢些。”
田中千野走到衣架边拿下一件军大衣,给岩琦秋城披在身上,拉着他坐下:“知道天冷,还穿这么少就往外跑,如果又着凉了怎么办?”岩琦秋城低头笑着不说话。
“增田副官,你以后要更加的尽心尽力。”田中千野回头看了看增田义人说道。增田义人立刻点点头,多年共事的默契,他感觉将军话里有话。
岩琦秋城说:“爸爸,如果下午不忙,我们去买些食材,晚上回去自己做来吃。”
田中千野拍拍岩琦秋城的手,宠爱的微笑挂在脸上连声道好。几个人在办公室聊了一个多小时。
门突然被撞开,闻章跑进来。金城雪子立刻厉声训斥:“为什么不敲门?”闻章站定,重重的喘着气:“对不起,今天早上有人发现了田中大佐。”
“樱子?”
“小姐”
“姐姐?”在场的人各自发声。田中千野随即站起来,高兴的说:“快,叫她进来!”这段时间田中千野只有这时最高兴,上帝为自己关了一扇门,可是开了一扇窗。
闻章面露难色试探性的说:“那个将军……”
田中千野很不耐烦:“立刻。”闻章没敢再耽误跑出门去。屋里的气氛安静极了,田中千野回头看了看岩琦秋城也是很高兴的样子,没有说话。
一分钟后门外传来零碎的脚步声,几个天抬着一个担架跑了进来,随之而来是一股腐朽的恶臭;田中千野不敢相信的看着担架,用手指了指地上用白布覆盖的尸体:“樱子?”
闻章唯唯诺诺的点点头:“是的,下了几天的雨从闸北的山坡上冲出来的。”
田中千野快步走去担架边蹲下,颤抖的用手拉开白布,白布下田中樱子的尸体已经腐烂,衣服也破烂不堪,有几处隐约露着白骨;少有的几处腐肉上尸虫正在肆虐的蠕动。眼前的情形让田中千野一下子坐到地上。
增田义人见状立刻将白布盖上,狠狠的给了闻章一个巴掌:“蠢材!”。闻章捂着脸没敢出声。
岩琦秋城从开始闻到尸臭胃里已经在翻江倒海,被他硬生生的忍住,可是当白布被掀开后味道越来越重,加之尸体狰狞的样子,终于忍不住,跑出门外扶着墙干呕。金城雪子见状立刻紧张的拿来一个痰盂放在岩琦秋城身下,扶着他替他抚背:“阁下,没事吧?”
金城雪子眼见着岩琦秋城将早上的饭都吐了出来,连带着胃液。掏出手帕送到岩琦秋城的手里,岩琦秋城一只手撑着墙,另一只手接过手帕,摇摇头,表示没事。闭着眼睛觉得天旋地转;睁开眼睛眼前却是一团黑雾。硬撑着站立,感觉整个胃都要翻过来一样,食道里也火辣辣的疼,一股血腥涌上,岩琦秋城下意识的用手帕捂住嘴。
“阁下!”金城雪子惊呼一声,她分明看到手帕里有大片斑驳的血迹。岩琦秋城立刻收起手帕,擦了擦嘴靠在墙边,狠狠地瞪了一眼雪子,语气虚弱却不容反对的说:“这个时候,不要多事。”
金城雪子为难的点头,樱子小姐这样子,田中将军现在一定很难过。可是秋城的身体……金城雪子的思路被抬出门的担架打断,闻章低着头,后面的人抬着田中樱子的尸体灰着脸走了出来。岩琦秋城再次被恶臭搞得一阵心悸。金城雪子站在岩琦秋城的身边扶着他不敢离开。休息良久之后岩琦秋城才对金城雪子吩咐道:“进去吧。”
同时增田义人走出门外,关心的问岩琦秋城的情况,岩琦秋城勉强挤出笑容说没事。增田义人点点头说:“少爷,我去请医生来帮将军检查一下,他脸色不好。”
岩琦秋城说:“让医生直接去家里吧,爸爸需要休息。”说完扶着墙慢慢的走进屋内。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可地上却依然泥泞;稍有不慎将“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