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然和肖念都笑了,老太太皱了皱眉:“算了算了,这样吧,你明天跟我去苗圃干活抵债,你看行不行?”
纪然摇了摇头:“老谋深算……”
林弈谦住在附近的快捷酒店里,他这辈子都没住过这么简陋的酒店,车停在车库放着我没开,这边的路太窄,万一磕着碰着,看样子也不太方便处理。
第二天他来肖念家,跟着她们几个一起去苗圃,纪然偷懒不去,外婆带着他们两个去苗圃,老太太平时在家没事就在苗圃帮忙挣点钱。
路上有人看林弈谦面生就问外婆:“纪阿婆,这是谁啊?”
外婆白了那人一眼:“你管的着吗?”
然后又走过去跟那人说会儿闲话。
林弈谦和肖念在路上并排走着,他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挺有意思,新鲜,有人情味:“你从小跟外婆长大?”
“嗯,外婆脾气虽然不好,人很好。”肖念看着一边咳嗽还一边笑的老太太。
肖念的自闭症其实小时候就有苗头,但是错过了最好的干预期,当地的观念落后,家庭环境又不好,去做精神治疗其实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大多数人都把精神问题当做矫情。
当年肖念的爸妈去世之后,她状态极差,是外婆拿出所有的积蓄让纪然带着她出去看病,她说自己虽然没读过书,但是也知道有病就要治,她不懂什么抑郁症自闭症之类的,但是她知道她外孙女不是神经病。
“嗯。”林弈谦没见过像她这样的老太太,有点市侩的可爱又充满热情。
“傻愣着干嘛都?走吧。”老太太提着篮子走在走在他们前头,一路把林弈谦一会儿要干什么活儿吩咐的明明白白,听起来任务很重。
苗圃很大,一眼望不到头,郁郁葱葱的植被让人觉得赏心悦目,林弈谦忽然知道为什么肖念知道每个不同时期的树叶的颜色都不同,他从来没有关注到这些。
“你们先干着,我去那边看看。”老太太吩咐下去,然后从小路上往里头走。
“那不是纪老婆子家的外孙女吗?”不远处有几个戴帽子的人在小声议论:“之前说是得了精神病?”
“好像是吧,好几年没见了,旁边那人是谁?”
“谁知道呢?小神经病的男朋友吧。”有人看了看林弈谦,他今天换了外婆给他找的旧衣服,看着有点傻愣愣的,不像平常那么时髦:“八成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可能是家里太穷娶不到人吧,不然能和那小哑巴在一块吗?”
那几个人凑在一起笑。
外婆绕了一圈刚回来,刚好听见她们议论,捡了旁边的一根长树枝就往她们身边打:“一群嚼舌根的!你们是闲着没事干是不是?”
大家都叫嚷着散开了。
林弈谦扭头看见外婆在那边跟人吵架,好像还吵的挺凶:“怎么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肖念抬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不用,拉也拉不开,外婆吵架不会输。”
“……”看她这么淡定,估计也是习以为常了。
林弈谦从小到大,在家里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干这种体力活实在是不太在行,效果差强人意,速度也很慢,外婆看了看,也没说什么:“来来来,赶紧过来洗洗,身上都是泥,没干过这种活儿吧?”
过……过哪儿?
肖念拉着他的手腕带他到旁边一处水泥空地,旁边有一排水龙头和水管,几个干活的人都在那冲洗着脸上和身上的泥土。
“把上衣脱了。”外婆看了看他身上的长袖绸褂子。
“……”
肖念看了看他,转过身去。
“衣服湿了,穿着要感冒,脱了一会儿擦干了再穿上。”外婆笑着说:“大男人,怕什么?还害羞啊?”
林弈谦看了看旁边几个蹲在那等着看戏的大婶,心情复杂,但是想想如果一会儿穿着湿淋淋的衣服一路走回去,那画面好像也不太好看……
他随手脱掉衣服,虽然林弈谦平时看着瘦瘦高高,但是平时一直保持锻炼,身材看着匀称结实,再加上天生优秀的身材比例,让旁边几个阿姨都看愣了。
他没想到外婆拿着水管直接往他身上浇,虽然是夏天,但是井水本来就冬暖夏凉,他还是感觉猛然一凉,旁边的阿姨看他被吓了一跳都笑了,她们都是习惯了凉水这么浇,看他的反应觉得好玩,说说笑笑地走了。
林弈谦赶紧就着水冲了冲脸上的脏东西,慢慢也就习惯了井水的温度。外婆看了看乖乖背对着他们站在旁边的肖念,故意把手里的水管往肖念那移动,想要试探一下他的反应。
林弈谦看见她手里的水管对着肖念,一着急就过去挡,也没想太多。
肖念看不到身后发生了什么,只感觉背后有人突然抱住了她,有凉水溅到了她身上,她低头看见林弈谦的胳膊,水停了,他立马松开了手。
肖念一转身,差点撞到他身上,见他没穿上衣,眼睛不知道往哪放,突然又看到他腹部有几个小小的伤疤,下意识伸手想去摸,被他握住了手:“不可以乱摸。”
“……”肖念突然脸红了,把手挣脱出来,手里的毛巾递给他。
外婆看着那个挺阔的背,内心希望那会是她最疼爱的小孩儿一辈子的依靠。
回去的路上,跟在外婆身后的俩小孩儿,一个笑意洋洋,一个心事重重。
可惜林弈谦没得瑟一会儿,晚上就病了,他本来体质挺好的,又常锻炼,一年到头也不见得生一两次病,只是干活发了汗,又不习惯,突然受凉就发烧了。
到了晚上他脸都是红的,吃了点发烧药,生病了总要有人照顾,也不能让他一个人再去住酒店,外婆就收拾了一间屋子,让他住家里了。
林弈谦发了汗之后整个人也睡的昏昏沉沉,朦朦胧胧看见有人进来,端着热水和毛巾,他眼皮很重,不知道是梦还是真的。
肖念看他躺在那,身上火一样的烫,伸手拉过他的手来,把他的手背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试了试体温,上回他说用手可以量体温的。
“你……干嘛?”林弈谦笑了:“量体温?”
“嗯。”肖念笑着点了点头:“好点了吗?”
他嗓子干涩,说话也困难,或许是房间太黑,那盏昏黄的小灯让整个画面都变得朦朦胧胧,这发烧药威力也太大了,喝完了困的脑子都失控了,从下午四点睡到了八点,还是困。
“她们呢?”林弈谦说话声音也轻轻的,也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
“外婆说你身体太差,要给你熬骨头汤。”
“……”林弈谦手握拳挡住嘴,咳嗽了一声,他感觉自己最近可能是水逆,怎么都不太顺:“你也觉得我身体很差?”
只是被凉水冲了一下,就发烧了,还病成这样,身体肯定是不太行了。肖念觉得认同,就点了点头。
他突然气结,赌气似的伸手揽过她的腰,轻而易举地就把她整个人抱到上面来坐着。
肖念吃惊地看着他。
“看什么?”他感觉脑子混沌如梦似幻,又觉得手感很真实,是梦吧,否则她怎么不推开?要是平时她可能又要说一句歪理让自己哑口无言,林弈谦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还挺真的……”
肖念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是他生病了,脑子不太清楚也正常,她不愿意和他计较,虽然难受,也没挣开。她刚想要自己要出去了,不打扰他睡觉,朱唇微启,就被他按着后脑勺亲了上去。
林弈谦想,既然是做梦,干脆做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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