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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第183章 桃源(1 / 2)


孩子?为“曦”。

晨光烂漫,一切的希望和光明由此而始。

谭盈给孩子取了这个??字,用心不可谓不深不苦。

言曦,言曦......

秦诺手上摇着拨浪鼓,看着这个?丑乖丑乖的孩子,面上不由就带了笑。

钟嬷嬷在一旁帮着照料,目光温慈地落在秦诺身上。

秦诺原本?就是个?极美的女子,如今初初为母,身上的稚气也减了不少,反显出一种让人?心中温柔的婉婉风韵来。

乍一瞧还是天真的少女模样,但细看起来,又很难不被她吸引了目光。

钟嬷嬷伸手抚了抚秦诺的头发,脸上的笑更加真切了些。

“要说还是咱们小世子有福气,又孝顺。”钟嬷嬷端了汤碗来仔细地喂到秦诺嘴边:“有小世子日日作?伴,老祖宗的精气神也一天比一天好,都说咱们小世子生来带福呢。”

汤水鲜甜,滋味很是清淡,倒像是煮化?了的鱼肉,一抿就是满口?香甜。

眼见着秦诺吃了一碗,还想再吃,钟嬷嬷笑得满面红光。

能吃好,能吃才好啊,先时听那章岳说王妃经了此劫,今后身子当不会有甚大碍了,她一时还不敢全?信,如今见王妃身子一日好过?一日,胃口?也似从?前一般,她才真正安下心来。

“我知道嬷嬷都是哄我的。”秦诺趴在儿子脸边上,伸手戳了戳他嫩嫩的脸蛋儿:“我不能去孝敬祖母,还要让她老人?家为我这样操劳。”

“这可不是老奴哄您。”钟嬷嬷疼爱地摸过?这一大一小的发顶:“您瞧瞧咱们小世子,长得是又像您,又像王爷,老祖宗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觉着操劳?您就放宽心,好好地将身子养好了,这就是孝敬老祖宗了。”

秦诺闻言撑起头来看着身边这个?丑小子,看了半晌也瞧不出他哪里像自己和言霆了。

“看孩子漂不漂亮不是这么看的。”钟嬷嬷给言曦拍着觉:“小孩子还要再长一长,这会儿也就能瞧出个?眉眼来。您瞧世子这个?眼尾和这两道眉毛,那可是有八分?像了您。”

秦诺冲着小孩脸上仔细瞧,半晌迟疑着点了点头,觉着好像是有一点点像了。

“放心吧,咱们小世子将来肯定俊着呢。”

秦诺和言曦互相哄,不一会儿两个?就都困得睁不开眼,钟嬷嬷也不再说话,只在一旁静静地瞧着,等秦诺睡熟了之后,便轻手轻脚地出了外屋。

甫一出了门,她脸上的暖意和笑容便倏然褪去,整个?人?身上都带着一种让人?退避和信服的端重与肃杀。

钟嬷嬷虽只是个?老嬷嬷,但凡是熟知王府过?去的人?,谁也不会将这个?女人?当做一个?可以随意糊弄,可以排挤算计的老太婆。

她是一个?女中豪杰,昔年?军中,也曾有她一战之地,便是言霆对她,亦多有敬重,视若祖母。

但钟嬷嬷素来谨守规矩,自知身份,逾越之事从?来不为,从?来不做。

经年?累月,那些新进门的仆从?便只以为她不过?是老祖宗跟前儿侍候老了的人?,不过?是有几?分?体面罢了。

只是今日,他们又恍惚重见了昔年?那个?傲骨铮铮的女子。

钟嬷嬷坐在堂上,江淮和徒弟也只是立在一旁。

地上跪着几?个?男女仆从?,另有方从?正院“请”来的顾薇。

人?心莫测,各有思量,因此钟嬷嬷从?不强求这些人?有绝对的忠诚,只消各尽值守,便得善始善终。

花厅里站满了各处管事,但凡是府中有些头脸的仆从?,便几?乎都在此处了。

钟嬷嬷处事,素来是能宽勿严,不肯轻易为难于人?,只是今天,她面色森寒,昔日众人?见惯了的慈厚面孔已变成了冷血的铁面。

厅上堂中人?挨人?,人?挤人?,却偏偏没?有半分?热闹的暖意。

只有压抑的森冷。

“江淮,你?来说说,这几?人?犯了什么过?错。”钟嬷嬷的语声也是淡淡的,却像是湿冷的雨,透着骨头地泛寒。

平日里钟嬷嬷与江淮只作?平交,从?没?有摆过?架子,自恃身份。江淮是何等人?,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不管钟嬷嬷摆出的是哪副面孔,他都能从?容应对。

“是。”江淮利落而恭敬地行了一礼,而后立在堂前,厉目瞧着地上跪着的几?个?男女仆从?。

他的目光冷冰冰的,像是在看一个?个?的死人?,一具具的尸首。

他们定王府不是吃人?的地方,但凡是在此办差的,只消忠心,只消本?分?,那平日里有些不碍大体的错处,也就是能放则放了。他江淮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从?没?无故磋磨过?这些当差之人?。

能在王府里办差,不管是地位高低,总是有饭吃,有衣穿,旁的府中那些脏事烂事,他们府中从?来没?有。

也许是宽和久了,反倒养大了这些不正之人?的心。

一味地严不是办法,一味地宽也实在无趣。

有些时候,还是得杀鸡儆猴,还是得让人?知道,他们的命是王府的,若是敢吃里扒外,那这后果也绝不是他们能承担得起的。

“罪一,擅离职守,借机徇私;罪二,不忠不正,机心攀附;罪三,吃里扒外,妄图谋主。”江淮的目光终于落到顾薇身上,他的嘴角冷冰冰地一翘,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和轻蔑:“做人?,要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要知道自己的身份,要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承担这愚蠢和背叛的后果。”

江淮的声音轻飘飘的,却一下子让人?冷到了心里去。

开始只有一两个?人?磕头求饶,后来,这几?个?罪奴都恍然回神,哆哆嗦嗦地磕了一地的血。

一个?个?都有苦衷,一个?个?都自陈愚钝,一个?个?都懊悔不已。

但有些事,是容不得后悔,由不得原谅的。

江淮抬了抬手,立时有数个?仆役上前将几?个?男女仆从?按到,之后执杖行刑之人?也一并走了上来。

“半个?时辰。”江淮交代了这一句,就回身退到了钟嬷嬷身边。

执刑之人?手起杖落,手底下是活生生的人?命,他们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动容。

江淮所说的半个?时辰,他们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半个?时辰,将人?全?身经脉打断,骨·肉·寸寸成泥。像他们这些手上有些工夫的,都很知道该如何掌握力道。

人?半个?时辰不死,直到最后一刻才会咽了气。

顾薇浑身打抖,被两个?大力嬷嬷撑着眼皮,按着手脚,看着这几?个?男女仆从?慢慢咽气。

半个?时辰,像是自己也死了一遭。

平日里顾薇心机深沉,也并不将仆婢的性命看在眼里,但今日,是她头一遭眼睁睁地看着人?咽气。

满眼都是血淋淋的控诉,他们每一个?人?最后一眼都仿佛是看向她的。

是她让他们丧了命,这里的每一笔血债都要记在她的身上。

厅里气味驳杂,有些管事和婆子都瘫软在了地上,一阵阵压抑的尖叫从?嗓子里,从?牙缝中露了出来。

恐慌,惊惧,一场打完,这厅中能好好站着的不足二十人?。

钟嬷嬷缓缓看过?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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