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诺吩咐下这件事之?后便继续去收整行李了,晓风却满脸的担忧和不赞同:“殿下,这位太妃娘娘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她今晚非要见您还不知有?什么打算,您何苦去费这个功夫。”
“我们?一离开,少说半载,多则一年,这么些时候,足够外头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搅风搅雨好几番了。府内虽说看似安排妥帖,但?仍由许多不确定的危险人、事,也许我今日?见了她也只是白费功夫,可我总得?知道她如今的态度和将来可能有?的作为,若是来得?及,咱们?也能尽早做好部?署。”
晓风皱了皱眉,见公主念头已决,也就没再多劝,只转身着人去好生布置清风轩,就算那太妃没有?那么丧心病狂地想要暗害公主,他们?该防备的也得?防备起来。
晓风叹了口气,默然盯着院中的秋千架看了半晌。好在殿下还知道要把人请到自己的地盘儿来,如此,不确定的危险也少了许多。
“快到秋天了。”晁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晓风身后:“只盼我们?进?入雪原时,那儿还不是最冷的时候。”
晓风愁容满面,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只觉眼眶酸的很,很少有?的软弱情绪顷刻之?间侵袭了全身。
谁也不知公主此去还有?没有?再回来的时候,雪玉兰难寻,也许只是个传说,也许早已绝迹,若最终遍寻不得?,那今次就是她与公主的诀别之?期了。
“好好照顾殿下。”晓风仰头将所有?软弱逼回了眼眶,她没有?再多说,走过晁昱身边时,也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桐此来只带了一个贴身侍女,秦诺进?屋后,她便将侍女也一并?遣了出去。
秦诺知道顾桐的意思,可她也只是端起茶盏轻轻啜了口香甜绵口的杏仁露,并?没打算将晓风也一并?遣出去。
人心险恶不可不防,秦诺选的这间屋子四面开窗,烛火辉煌,从外向里看一眼,就能把屋中情形看尽。
并?非秦诺小心太过,实在是见过了人心险恶,能谨慎一分就多谨慎一分。
顾桐一手搭在扶手上?,将握未握的,手背也浮起了几条青筋。秦诺知道顾桐这个人,她自来高高在上?惯了,骨子里把面子看得?极重,便是里子被掏空了,也不会?让面子有?一丝的错漏。
言霆之?父没有?多么待见这个心机深重,权欲和控制欲让人窒息的女人,而今言霆更是将她晾到了一旁,莫说外廷权势,便是内府事务也再未让她沾染半分。
这些年来,顾桐过得?有?多难受只有?她自己知道,虽说也是吃喝不愁,可她日?常所用,不得?有?一针一线是超分例之?外的。
顾桐究竟是言霆生母,他不能真的拿她如何,但?知母莫若子,如何她难过难堪,言霆也是知之?甚深的。
顾桐心硬如铁,在年岁尚轻时就能伪装出一副对夫君情深似海的模样,另一头,却悄然为自己的势力招揽人,打基础,若非当年言霆年少机警,也差点成为顾桐争权夺利的棋子。
她这样的人,为了权力是能不惜牺牲一切的。包括自己儿子的性命。
“很多事我都听说了,其中内情旁人不知,我却明白。”顾桐垂目看着自己素净得?无一丝纹饰的裙摆,语气中透出一股慈母才有?的无奈和担忧:“当年我激你?离开王府时,并?不知道带你?走的人心存歹意,这么多年了,因?为这件事,我与承钧连话都没说过几回。”
秦诺捏着一块糕点慢慢吃着,托腮瞧她究竟还能说出什么来。
“而今他要随你?入京,我就算拼着让我这儿子怨恨我一辈子,也要来求长?公主放他一马,莫把他牵扯进?那要命的地方去。”
而今府中,除了少数几个人,旁人都只当言霆入京是为求娶公主,连顾桐也是如此认为的。秦诺轻轻一哂,仍只顾着吃点心,并?没打算在此时搭言。
“殿下不是个糊涂人,应当知道眼下的定州有?多么惹人的眼,一旦承钧在京中有?什么闪失,那等着他的就是一败涂地,万劫不复。殿下啊,您是朝廷公主,承钧是定州之?王,不管他这趟去是为着什么,您能护他一路安泰吗?”顾桐双目盈泪,哀切地看向秦诺:“还是说,殿下对当年的事仍旧心存怨恨,所以......”
“若太妃此来只为说这件事,那我得?告诉太妃,您找错地方了,这番话您应当去与定王殿下说,只要您能阻止得?了他,我也就没什么法子能把他拐到京都了。”
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无赖样把顾桐气得?够呛,偏偏如今她也没有?那个身份能抖一抖威风。
“当年殿下对承钧一片真心,如今肯回来,也是始终舍不得?他,这话,我可没说错吧。”
秦诺点了点头:“不止我对他一片真心,你?儿子对我也是一片真心,我们?两个情深一片,天生一对,太妃娘娘该不是想拆散我们?吧。”秦诺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副饱受惊吓的模样:“还是说太妃娘娘仍想把娘家哪位表小姐许到定王府来为妃为妾?”
眼见着顾桐被气得?差不多了,秦诺也不再和她置气:“太妃此时来此,想来不仅是为了这件事吧。”若真是拼了命地想要阻止,那她也多的是办法,不至在他们?出行前夜来此相见。
顾桐默了默,究竟还是起身直视着秦诺,缓声道:“你?们?此去几时,几个月,还是几年?”
秦诺微微眯眸盯了顾桐片刻,心念几转,而后蓦地笑开:“原来太妃娘娘不辞辛苦,屈尊降贵地来见我,就是为了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