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要她笑,要她开心,要她无忧无虑,为此,便是即刻送了命也是甘愿的。
“马儿快点跑,快点。”秦诺晕乎乎伏在他的背上,一手不住地拍他的肩,另一手捣蛋地去揪他的头发:“好笨的马,跑也跑不快……”
她喃喃着胡言乱语,方才喝的那些醒酒汤也丝毫都没能醒了她的酒,言霆怕她难受,只好一直这么背着她哄。
“再喝些醒酒汤好不好?”言霆试探着将她放到了床·上,把她抱进怀里轻轻揉着肚子。
“还撑不撑?”他哭笑不得地给她揉肚子,心里又是爱怜又是无奈:“看你以后还敢这么吃,肚子难受不?”
这也是他的错,见她吃得香就由着她胡吃,吃得现在肚皮圆滚滚地撑得厉害。
“汤,甜甜的……”她·舔·了舔·嘴唇,猫儿似的砸了咂嘴:“要喝,甜甜的那种汤。”
“你个小醉鬼。”言霆帮她把外裳脱了,从铜盆里摆了帕子给她擦脸擦手。
侍女很快端着托盘进了屋,言霆看着两盏冒着热气的汤,轻声哄她张嘴喝一口。
一碗醒酒汤,一碗消食茶,都做成了甜甜的味道,骗着这小东西多喝一口。
她皱着脸来回滚,拿着杯子往脸上蒙,哼哼唧唧地喊撑。言霆哭笑不得,俯身在她白嫩的脸蛋儿上咬了一口,心里软的不知该拿她怎么才好。
屋里安安静静,能清晰地听到屋外的风雨声,言霆心头也同样宁静。
他低下头,瞧着小醉鬼睁着乌溜溜的一双眼雾蒙蒙地朝他瞧,心里一动,便抱紧她亲了上去。
小醉鬼闭上了眼,觉到有软软的东西凑到嘴边,便张嘴欲咬。言霆唇上还沾着些醒酒汤的甜味,她两手抓住他肩上的衣裳,吧唧吧唧地咬来咬去。
她像是块甜蜜的糖果,言霆如何尝都尝不够,后头他便失了冷静和温柔,发了狠,发了疯地疼她,宠她。
他只觉心口烫得厉害,这灼热连绵至四肢百骸。血都是烫的,沸腾着灼向他的心口,他迷乱地亲着她的脸颊,吻上她的脖颈,像一头凶猛的·兽,想将她一口一口吃进肚子里。
她被压制得不舒服,两手软绵绵地推拒,言霆艰难地将手从被子里拿出,狠狠将她的手扣在头顶,额上和脖颈上竟暴起了青筋。
他的眼是红的,血是烫的,一时竟想就这么不管不顾,将她狠狠占为己有。
女孩儿娇娇糯糯的呜咽声可怜得教人心热,言霆紧紧咬着牙,双手抖得厉害。
匕首落地的声儿惊破了一室安谧,言霆看着自己掌心长而深的伤口,沉沉笑着抹了把脸。
真是疯了,他也只能用这种方法教自己清醒过来。
言霆回头看了一眼睡得脸颊红扑扑的小姑娘,随手扯了纱布,裹了裹手上的伤。
江澜一直陪着晓风站在屋外,门口风凉,他便调整了位子帮晓风挡住寒风。
屋门被轻轻打开,江澜惊讶地瞧着王爷手上还渗着血的纱布,眼见着晓风闯进了屋去,才堪堪回神行礼。
言霆也没拦着晓风,只是嘱咐江澜即时收整行礼,他们即刻就要离开荷州城。
江澜心里头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过,僵硬地行了礼,木然地领命而去。
等将事一一吩咐下去,江澜才恍惚着回了神。
王爷方才的样子很不对,仿佛压抑着,克制着什么,锋芒和狂烈都压在了平静冷漠的外表之下,像是随时都要轰然炸开。
晓风立在几步之外,瞧着言霆细致地给公主着衣拢发。饶是先时有许多的愤怒和不安,此时此刻,她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该是如何地溺爱疼宠一个人,才会有这样的眼神和动作。
晓风从不信地久天长,也不羡男女情爱,但看着言霆,看着秦诺,她忽觉心酸又喜悦。
不管从前何如,若公主此生都能得了这样的疼爱和保护,那旁的事便都不再重要了。
她忽然相信,言霆会将前路的荆棘斩断,火海填平,让自家公主无忧无虑地踱过去。
言霆忽要启程,虞斌都来不及反应,他匆匆忙忙赶过来,却也只见着了江澜的面。
“王爷与殿下都是今日启程,王爷会留下足够的人手,保证侯爷一切顺遂。”
公主府里来往忙乱,一时寻不见半个闲人,虞斌满脑袋迷糊,偏生两个能说上话的人都寻不着。
晓风倒是来与虞斌交代了一番,最后决定夏溪先同着秦诺一道走。
荷州毕竟情形不好,虞斌只恐仍有隐患,是以只好先同心上人分离。
晓风也是急的眉头直皱,一面是匆忙收拾行李,一面担心公主醒来后会心里不痛快。
只是眼下,她与晁昱站到了一处去,只望公主能被人呵护,一世无忧,旁的,也暂且都顾不得了。
马车极大,能容得三四个人在其中起居。
榻铺的软而绵,马车里暖得人直冒汗。晓风久居京中,也少见如此奢靡的马车,这会儿见了,觉着人就是一直住在这里也没什么耐不住的。
江澜带了人先去探路安排,晓风和素心素问帮着公主更衣后,照料着她睡进了厚厚暖暖的棉被中。
“晓风姐姐,这都是怎么回事?咱们怎么就要走了,殿下是什么说法?”这会儿好容易忙完了,素心才顾得上多问一句。
晓风目色复杂地看过两人,最后叹着气轻摇了摇头。
等公主醒后,她与晁昱就该请罪了,只盼公主不要太过生气才好。
再停歇时已是夜半。天上星子闪耀,明月温柔,像是都被银河水仔仔细细清洗了一番,亮得人心里欢喜。
马车行得稳,一路上竟连一点儿颠簸都没觉到,出得马车时,晓风素心素问都被夜风打得一激灵,立时掉头回了马车里去。
“啧,还是这里头舒服,先头也没觉着,出去一趟才真觉着这马车厉害。”素问抱着汤婆子,喝着姜糖茶,浑身又是一层层地冒汗:“定王府到底谁有本事,这样的东西也能得来。”
素心见她这副没出息的样儿,忍不住摇了摇头。
素心心细,琢磨了一路,也知定王对公主不同。让她惊讶的是,就连晓风和晁昱都似乎站到了定王那一头去。
但不能不说,自她们与定王扯上干系,许多事都显得轻松了很多,公主这儿也更是安全。
这个年头,安心二字难得,便是千金也难换来。
休息了一会儿,晓风去外头和晁昱说了两句话,回来时便带着素问素心上了后头那辆马车。
这一辆虽不及公主所居,但也是暖融融的,很是舒坦,三人略加洗漱,便各自上榻,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晓风敷衍着和两人说了几句,心里一直惦记着公主,若是待会儿酒醒了,还不知要怎样闹呢。
秦诺这一觉睡得又长又舒坦。酒醉过后,却没有丝毫难受,反而像是泡在微烫的汤泉中,舒服得直想这么一直睡下去。
她没睁眼,迷迷蒙蒙地伸手去握颈上系着的明月珠,等她把珠子握在了手里,那手却忽然被另一双温热的手裹了住。
她惊得一激灵,方睁了眼,就被人连人带被地抱进了怀中。
“睡好了?还难受吗?”
低醇的声音沉沉响在耳畔,秦诺瞪大了眼,抬头瞧向抱住自己的人,半日,才手脚并用地挣扎着要跑开。
“怎么是你,我这是在在哪儿,晓风她们呢?”
言霆眉梢一挑,笑着捏了把她的下巴:“我们这是要回家了。”
马车里静了片刻,忽然传出的一声惊呼惊醒了守在外头的侍卫。
秦诺气呼呼地裹着被子,两手握拳地瞪向言霆,看样子恨不得挥着小拳头上去打他一顿。
秦诺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一觉起来,言霆便成了个脸皮厚的缠人精,就要把她打包带回定王府了。
“你是故意的,你故意灌醉我,你……”秦诺委屈地拿起枕头砸他:“你太过分了,你当你是谁,就这么把我的事安排好了,我还没同意呢!”
这可真不是故意的,她酒醉缠人,他险些被她勾了魂去,他岂敢做这自挖陷阱的事。
言霆凑近了些,解了扣子给她看自己脖子上的咬痕。
秦诺看着那圈牙印,半晌没说出话来。
“这……这是我咬的?”她指着自己,脸上烧得通红:“你……你该不是骗我讹我吧。”
言霆重新整好衣衫,闻言上前硬是将她抱到了膝上:“这样的地方,若不是你,谁能来咬我?”
秦诺整个人僵成了一截儿树桩子,待她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就想往下爬。
“宝贝,小傻子,你瞧你如今还能往哪儿跑?”言霆任她缩在一角,整个人拢上去,将她完全罩在了怀里。
他身材高大,秦诺伸手打上去,像是敲在了硬邦邦的石头上,硌得人手疼:“你……你什么意思,我可告诉你,我是朝廷公主,我……我已经嫁人了,我已经嫁给虞斌了……”
“别故意气我,若我再从你这张小嘴里听到旁的男人的名字,我就……”
秦诺横下心,亮出一口银白的小牙,自以为凶狠地瞪向他;“你就怎么样,我……我告诉你,你不能打我……我也是很厉害的,你惹急了了我,我不会放过你。”
言霆低低笑了一声,转手从小屉中拿了柄匕首出来搁在她的手心,而后径直抱紧她,亲她疼她。
秦诺没与谁这样亲密过,也不知男女亲吻会是这样的感觉。
她全身都软了,像陷在绵绵的云彩中,整个人都要醉了一眼的舒服。她半晕迷着躺在他的臂弯里,手上的匕首落在了锦被上,她听他在耳边说:“若不愿意,就拿那匕首刺我,我若死了,也不能再这样惹糯儿生气。”
他像个疯子,为了得到她,命也交到了她的手心。
他温柔地抱她哄她,气息灼热滚烫,语气分明温柔得厉害,说出的话却教她羞得想哭。
她没有这样的经历,心里又慌又怕,却因着抱着她的人是他,竟生了些依赖顺从的心思。
“我怕,言霆哥哥,我怕……”她手软脚软,哭得满脸通红,言霆一面心疼,一面又克制不住地想欺负她。
但今日也只能到此为止。
他确然想要她。他是个男人,怀里拥着心上人,对她的渴望刻骨入心,又岂会不想攫取她的全部温柔?
但他不能这时候,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要了她。
她是他心上最软的一块肉,稍有损伤,便疼得焚身销骨,又岂会这样不管不顾地伤害她?
“别哭了,我不好,乖乖,不哭。”言霆把她抱在膝上,心肝宝贝地哄,又拿她的手打自己巴掌。
秦诺鼻头红彤彤的,可怜之外更添可爱,言霆忍不住啄吻着她薄粉的眼皮,心中柔软一片。
夜晚总是教人软弱而迷离,秦诺躺在他怀里,一时间,仿佛将曾经的不甘埋怨都抛在了脑后,眼前人是心上人,这一切都软绵绵的,像是场最美的梦。
“我喜欢你,从来只喜欢过你一人。”言霆决定将话都与她说清楚,从前是他想岔了,有些事,就得及时说,及时做,他不想再看到她伤心欲绝的模样。
“我也只这么碰过你一个人。”言霆亲了亲她的嘴,捧着她的脸温柔地看向她:“从来都没有别人,我只爱你,也只抱过你,亲过你。”
秦诺怔怔的,等缓过了这股劲,才别过头去,狠狠抹了把眼泪。
她垂了眸,昏昏欲睡的模样,嘴里的话乖顺得很,却让言霆心里慌得厉害。
“哦,这样啊,谢王爷厚爱了。”
她这分明还是有气,但言霆的态度已再强·硬·不起来。
“乖乖,糯儿,我们好好说说话好不好,别这样,我心疼。”
秦诺吸着鼻子抬眸看他,半晌,又落了满脸的泪。
言霆没再说话,只好好抱着她,任她将满腹委屈都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