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六,是一个百年难得的良辰吉日,诸事皆宜,当然,也宜嫁娶。
京城这日也是十里红妆,锣鼓喧天。道路两旁站的都是看热闹的百姓。远远的就见着一定华丽精致的大花轿,从宰相府那边抬了过来。
虽然不见新郎官,但是那给花轿和丫鬟喜娘开路的可都是官兵。所以百姓们一看这阵仗也知道不是什么普通人成亲了。
“这王爷又要娶亲了?”道路两旁的妇人,姑娘们都在窃窃私语。
“恩恩,这次的新夫人听说是宰相府里的庶出的小姐,才刚刚及笄,十六岁。比祁王爷整整小了十六岁呢,真是可怜哦。”一个圆脸妇人说道。
另一个圆脸的妇人,连忙阻止道:“这达官贵人家的事情,哪是我们能随意谈论的呢,可快别说了。”虽然嘴里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可惜的。毕竟这祁王不但不小,而且最重要的还是个克妻的。
前面已经死了三个未婚妻了。要么是病死的要么是出意外死的,虽然和祁王都没多大干系。
但是祁王这克妻的名头还是被那三个未婚妻的香消玉损给打响了起来。
就在百姓们以为这祁王估计要孤独终老一辈子的时候,没想到事隔七八年,祁王居然又要成亲了,而且这次成亲对象还是那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宰相家的庶小姐。
最重要的是还是皇上亲自赐的婚。
说起那个庶出小姐,大家又是一番谈论了,有人说她面如夜叉,有人说她身世坎坷,总之就是众说纷纭。每个人说的都不一样。
人们对于这个庶出的小姐,有这么大的好奇心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毕竟在这场婚事发生的时候,百姓们的确不知道宰相府还有这么一位庶出的小姐。
大梁民风开放,京城贵女,无论是嫡女还是庶女,不管好坏,都是有些名声的。
但是这宰相家庶出的二小姐,在之前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仿佛横空出世一般。除非是这庶女,十六年来,从来没有出过宰相府的大门。
而被人们谈论的对象,也就是倒霉姑娘——花怜。她正一脸懵懂的坐在花轿里。
满目的都是喜庆的大红盖头。视线再往下就是那绣着金丝线的华丽非常的霞帔。
说实话,对于这个婚事,新娘子花怜自己都没有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她在宰相府一直都是一个空气般的存在,没有什么存在感。也从来没有踏出过宰相府的大门。
她混吃等死,熬了十六年。终于等到了长姐出嫁,嫡母身故。本以为自己可以过上一段快活日子。
然后等着在府里做个老姑娘,或者被那个从出生就没见过几次面的爹匆匆嫁给一个寒门庶子做夫人。
这些她都是早早做好心理准备的,不过她毕竟倾向于后者,因为奶娘叫她放心,就算她是庶女,也是宰相府的庶女。出了宰相府,也是配当别人正妻的。
她不愿意和她那红颜薄命的娘一样,给人做妾。所以她觉着寒门庶子也很好。
花怜知道自己只要乖乖等待就好。
可是没想到自己还没有快活多久,就被皇帝一纸赐婚给了年纪大她一轮的祁王做正妃。
恍惚间她又想起了那日,那日是一个寻常的日子,她正坐在清风苑的池塘边,给池子里的锦鲤喂食。
可是奶娘却步履匆匆的走了过来:“二姑娘,老爷喊你去松鹤堂。”
对于自己那个从出生就没见过几次面的便宜爹,居然主动召见自己。花怜吓的把一整碗的鱼食都打翻了下去。
顾不上池塘里的水花翻腾,花怜整理了自己的衣裙就站了起来,从小到大,那个便宜爹召见自己的次数十根手指都数得出来。
其中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好事。要不就是,花绵将花瓶打翻,然后拉自己出来顶罪。
要不就是主母要把自己从西苑,移去府里最偏僻的清风苑。总之都是些糟心的事情。
不过虽然花绵和主母都不喜欢她,但是却也没有想过害她性命,也没让她缺衣少食。而且小时候,自己掉到池塘里差点淹死,也是花绵将她救起了的。
后来自己想学刺绣,也是主母给她找了老师。
所以对于两人,花怜是不恨的。只是有时候让她觉得自己有些多余罢了。
只是这次嫡姐不在了,主母也身故了。到底还有什么事情能惊动她爹。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花怜一路都没想出来,最后在快到松鹤堂门口的时候,她还是迟疑的问了奶娘。
奶娘看着眉目如画的花怜,想到上午宫里人来宣的旨意,默默在心底叹息一句:“你的婚事怕是要订下来了。”说完这句,任花怜的再这么渴求,她也不再开口。
毕竟祁王克妻的名头,大家都是知道的。虽然皇帝赐婚说起来是荣耀,但是说难听点就是断了花怜的生路。
花怜看着奶娘再不开口。只能走进松鹤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