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屠林答应的很是诚恳,但鉴于过去的无数次前科,屠新梅还是有些不放心,只是她一个出嫁十几年的女儿,娘家又是后母当家,分家这种事却是没她什么说话的地方。不过好在屠林比以前总算是醒悟了一些,想来也应不会再吃什么大亏。
该说得事已经都说清楚了,剩下的便是话家常了。屠林其实倒是想问问屠新梅和赵长平阮堂的事,但当着阮堂的面却是不好开口,不想阮堂好像知道他的心意一般,突然起身说想要回家去看看,屠新梅和屠林自是都没有意见的。
等阮堂离开了赵家之后,屠林就迫不及待地对屠新梅问起了阮堂的事,他问道:“姐,我听阮堂说他是被他爹娘收养的,而且家中就他一个孩子,那他当初怎么会嫁给我,是阮家出了什么事吗?”
屠新梅倒是没想到屠林这么着急的样子,愣了一下,然后才道:“阮堂的事,就算你不问,我也是要和你说的。阮堂的确是被阮家夫妇收养的,也的确是家中独子。”
“他爹原是个猎户,打猎的手艺很好,家中人口又简单,所以日子过得很好。但就在阮堂十二岁的那年,他爹一日进了山后就再没出来。村里人之后进山找了三天三夜,也都没找到人,阮堂的娘因此而大病了一场,还落下了病根。”
“阮堂的爹已经不在了,娘又病弱,阮堂虽然才十二岁,但也得撑起这个家,好在家中还有几亩田地和一些积蓄,让母子俩可以勉强度日。但阮堂他娘每年要看病吃药花不少钱,慢慢地就花光了积蓄,阮堂就只能变卖田地,只是家里的田地都卖光了,也不见他娘的病有所好转。阮堂无法,只得又向村里的人借钱,也是为了能还上借的钱,以及维持生计,他后来还瞒着他娘进了山里,像他养父一般打起了猎。”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阮堂十八岁那年,那一年,他娘没能再坚持下去,到底还是病逝了,村里人便又帮着阮堂把人安葬了。本来阮堂已经长大了,他有手有脚人又勤快能干,欠村里人的债早晚都是能还上的,村里人看阮家就他一个了,也没有催他什么,只是不想这个时候有一户曾经借给过阮堂钱的人家家里突然生了变故,急需用钱。”
“阮堂想还钱,但他一时筹不到,最后竟想要将自己卖身为奴,用卖身的钱来还给人家。多亏你姐夫那日恰好去了县城,还碰到了他,将人拦下带了回来。后来我看他实在可怜,就把准备给你娶继室的钱借了一些给他让他去还债。没想到阮堂接了钱后,竟说愿意嫁进屠家,替我照顾你......”
“我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乐意的,阮堂他是个心善又仁义的,有他照顾你我再放心不过,只是阮堂到底是阮家的独子,若他嫁了人,阮家岂不是就要断了?而且我也不愿挟恩图报,白白地耽误了阮堂。只是阮堂性子倔强,见我不应就不愿收下银子。最后,还是你姐夫想了个居中的法子,那就是让阮堂表面上嫁进屠家,好照顾你,但不改籍,他还是阮家的阮堂。等以后你若是哪一天恢复了,或者等小安和小宇长大些能照顾你了,他就从屠家离开,到时候他是再去娶妻也好,嫁人也罢,也都是不妨的。”
“所以,虽然在外人看来阮堂与你是夫妻,但你们没有办过仪式,更不曾圆过房,不过是有名无实罢了。现在你的病已经好了,不日也能从家里分出来,不用再受那李氏的气,而阮堂也无需再照顾你,可以回到阮家,重新过他自己的日子了,这真是再好不过的了。”
说到最后,屠新梅面上带着笑,语气里更是掩饰不住的轻快喜悦,既是为了她如今终于醒悟明白过来,不再给李氏他们当牛做马的弟弟屠林,也是为了终于熬出头的阮堂,毕竟阮堂在屠家的辛苦艰难她是很清楚的。
然而屠林此时心中却一点高兴的情绪都没有,反而很是低落,更有些不确定的惆怅。原本他以为他和阮堂是夫妻,而这两日的相处中,阮堂对他也并不讨厌,所以阮堂应是愿意继续和他过日子的,但现在才知道,他一开始就想错了。
原来阮堂和他根本就不是夫妻,他们俩甚至是什么关系都没有的,那他还能留的住阮堂吗?让阮堂放弃如男子一般的成家立业,而是嫁给他为妻,阮堂能够愿意吗?屠林此时是真的不知道了。
屠新梅说完好一会儿,都不见屠林出声,不由有些奇怪,便开口对他问道:“阿林,你怎么了?”
谁知屠林却突然站起身,对她问道:“姐,你知道阮堂的家在哪吗?我想去看看。”
“啊,就在村子东头最外边,石头围墙,院里有棵桂花树的人家就是了。”屠新梅下意识地回到了屠林,就见她一说完屠林便已朝着屋门走去,很快就不见了身影,不由和赵长平对视一眼,夫妻俩都有些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