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阮堂到了屠家后就直接去了厨房。此时厨房里已空无一人,但灶台旁边的大木桶里却有一堆脏污待洗的碗碟。
阮堂只看了一眼便绕了过去,走到了灶台前,然后掀开了锅盖,只是往里一看却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只见灶台上的大锅里糙米饭已所剩无几,只怕加上半糊的锅巴都盛不满一碗,别说他们三个人了,就是他自己都未必够吃。
但阮堂只叹了口气,便拿了木铲把这些糙米饭盛了出来。他没有打算去和屠父、李氏或者其他的屠家人争论什么,因为那根本就没有用。
虎毒不食子,屠父或许还做不到饿死亲子的事来,但屠家日常三餐都是李氏来管,苛待屠林便成了顺理成章的事。只是李氏表面功夫做的很好,屠父又一向不管家里这些柴米油盐的事来,是以也看不出来什么,更何况他本就对痴傻了的大儿子不怎么在乎了。
而虽然自己可以告诉屠父李氏的行为,但只要李氏一句疏忽无心,比起自己一个外人来,屠父自然是更相信李氏,若他说得多了,反倒成了污蔑长辈惹是生非,最后被屠父训斥。
这是他在屠林祖母去世后不久就已经明白的事,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收下屠新梅私下里给自己钱,并且卖柴或山货药草的钱,还有偶尔抓到的猎物,他也从来不给屠家这里送来。
好在今天抓到了一只山鸡,虽然饭有些少,但也不会又饿肚子了,而且想到自己来之前屠林对自己说的那番话,阮堂抿了抿唇,看着手中堪堪装满一碗的糙米饭,又看向了墙角的米缸,眼中的迟疑疑慢慢散去......
回到老宅,屠林正好拿着洗干净的湿衣服在晾晒,阮堂有些惊讶,但看着屠林随意自然的样子也就没说什么,反倒是屠林对他问道:“拿了吗?”
阮堂点了点头,然后掀开蒙在竹篮子上的布,让屠林看到了篮子里头。只见竹篮里竟装得满满当当的,里头除了一碗黑白相间的糙米饭和六个包子外,还有一袋子的生大米以及十来个鸡蛋并一条腊肉。
阮堂自打来到屠家,不管是曾经还在屠家住着,还是后来搬到老宅,哪怕是再饿,再难的时候,他从来没有私自从屠家拿过东西。但是在今日他去屠家拿晚饭之前,屠林却让他顺便从屠家拿些米面肉蛋的吃食回来。
一开始阮堂自然是拒绝的,他从小的教养让他做不出这种近似偷盗的事情来,但屠林却对他说,屠家的田地里有好几亩是屠林母亲的嫁妆,如今自然是属于屠林的,而这些田地又都是他在耕种,长出来的粮食也都是他收割的,所以这些粮食本就应是属于屠林和他的,既如此他们拿自己的东西,又怎么能算是偷呢?而且家里的鸡和猪也都是阮堂在喂,整个屠家再没有人比他有资格吃这些,拿一些也没什么不应该的。
阮堂虽然隐隐感觉哪里有些不对,但又觉得屠林说得话也有道理,便应了下来。只是等到了屠家,想着要瞒着屠家人从厨房拿吃食,便不免还是有了些踌躇,但当看到大锅里屠家人给他们三人留下的那点糙米饭后,心里那点迟疑不安便瞬间消散了个干净。
他盛好饭后,便拿出带来的布袋子从米缸里装了大半袋差不多有三斤多的大米,然后又打开柜橱,从里头数了十来个鸡蛋装进篮子,见有蒸好的包子便也拿了几个,最后又从房梁上取下了一条腊肉。放好腊肉后,竹篮已经满得再也装不下什么东西了,阮堂这才提着比以往重很多的篮子离开屠家回了老宅。
见阮堂此行收获颇丰,屠林不由得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对阮堂道:“今天有鸡了,这鸡蛋和腊肉留着以后再吃吧。”
阮堂也是这样想到,自然没有意见,正好屠林已晾好衣服了,两人便一起进了屋。
灶上的鸡汤已经炖了一个多时辰了,原本在外面便已经闻着十分馨香的鸡汤的香气进到屋里后顿时显得更加浓郁淳厚,刺激的二人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腹中的饥饿感也更加强烈了。
“阮叔,爹,可以吃了吗?”屠安也是馋的不行了,眼巴巴地看着二人问道。
阮堂揉揉他的头,笑道:“去洗手吧,洗完就能吃了。”